这个回答让萧炎莫名烦躁。他抽回手，声音冷了下来："别开这种玩笑。我不需要你的同情。"

"不是同情。"药尘叹了口气，将药瓶塞进萧炎手中，"我只是...见不得你受伤。"

萧炎冷笑："那你最好离我远点。在萧家，受伤是家常便饭。"

药尘的红瞳暗了暗，像是被这句话刺痛了。但他很快又扬起笑容："那我就在你受伤时出现，这样总可以吧？"

萧炎哑然。他不明白药尘为何如此固执，也不明白自己心里那股奇怪的悸动是什么。这个白发少年就像一团火，让他既想靠近又怕被灼伤。

"随便你。"最终萧炎只能这样回答，低头继续抄写家规，假装没看见药尘眼中闪过的失落。

药尘没有离开，而是安静地坐在一旁研墨。书房里只剩下毛笔在纸上摩擦的沙沙声和两人的呼吸声。不知为何，有药尘在身边，那些枯燥的文字似乎不再那么难以忍受。

抄到第二百遍时，萧炎的手腕又开始刺痛。他咬牙坚持，冷汗顺着背脊滑下。突然，一只温暖的手覆在他握笔的手上。

"休息一会儿。"药尘的声音很轻，却不容拒绝，"我帮你抄。"

萧炎想拒绝，但药尘已经拿过毛笔，在纸上流畅地写下一行行工整的字迹。他的字与萧炎的很像，却多了几分洒脱。

"你模仿我的字？"萧炎惊讶地问。

药尘头也不抬："看过你以前的作业。"语气平常得像在讨论天气。

萧炎心头一震。药尘到底暗中观察了他多久？这个认知让他既不安又莫名安心。窗外夕阳西沉，将两人的影子拉长，交织在一起。

"完成了。"药尘放下笔，将厚厚一叠纸整理好，"三百遍，一字不差。"

萧炎接过那摞纸，指尖不小心碰到药尘的手，一股微妙的电流瞬间窜上脊背。他慌忙缩回手，纸张散落一地。

"抱歉。"两人同时蹲下去捡，头"砰"地撞在一起。

"嘶——"萧炎捂着额头，却看见药尘同样龇牙咧嘴的样子，突然忍不住笑了出来。这是他被罚以来第一个真心的笑容。

药尘愣了一秒，也跟着笑了。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棂，将两人的笑容染成金色。

这一刻，萧炎突然意识到，药尘的出现就像一束光照进他灰暗的生活。但他随即警醒——光会让人产生依赖，而依赖是软弱的表现。宗老们说过，萧家继承人不需要感情，只需要强大。

"谢谢。"萧炎收起笑容，迅速整理好纸张，"但以后不要再这样了。我的惩罚我自己承担。"

药尘的笑容僵在脸上，红瞳中的光彩渐渐暗淡。"我明白了。"他站起身，拍了拍衣袍上并不存在的灰尘，"不过我的承诺依然有效——只要你需要，我就会出现。"

萧炎没有回应，只是低头看着自己红肿的手腕。等他再抬头时，药尘已经离开了，只有案上那杯已经凉透的药茶证明他曾来过。

那天晚上，萧炎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他想起药尘帮他涂药时轻柔的动作，想起对方模仿自己字迹的认真模样，想起那双盛满心疼的红瞳...这一切都让他心绪不宁。

"他是不是有病？"萧炎对着黑暗喃喃自语，"为什么要对一个陌生人这么好？"

窗外的月光冷冷清清，没有人回答他的问题。萧炎摸出枕头下的青玉小瓶，在月光下细细端详。瓶身冰凉，却似乎还残留着药尘手指的温度。

"离他远一点吧。"萧炎对自己说，却将小瓶握得更紧了。

他不知道的是，就在萧家围墙的另一侧，药尘同样无眠，正对着月亮发誓要守护那个伤痕累累的小少爷，即使对方永远无法理解这份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