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先生在哪里就职?”申明优也好奇母亲请他主持仪式的原因,不论从哪个角度考虑,她应该和维纳尔教堂渊源都是最深的。
“白牧师的春天教会就在隔壁县城,他可厉害了,信众也多,妈之前还想请他搬来越山呢。”曲意抢着回答。
越山旁边是临泉县,曲文雄过来的这段日子里,曾听说过临泉县有一个能生死人、肉白骨的牧师,似乎就是姓白,他心头一跳:
“白,难道白先生就是一直传的民间圣子?”
白牧师险些被汤呛到:
“圣子之名不容亵渎,白某只是有几分医术,曲先生不要再取笑我了。”
“白先生客气了,您医术出神入化,久仰久仰,我以茶代酒,敬您一杯。”曲文雄没想到自家妹妹还有这等人脉,赶忙贴上去,神医谁不愿交往啊,他身有隐疾,急着要给神医留个好印象。
曲意似笑非笑看着这一幕,曲文雄就是个滚刀肉,世家养废了的二流子,老白再不乐意,也要和他周旋一二。
“白先生,之前你们不是一直准备重修一座圣父像么,款项筹备如何啦?”曲意故意说道。
申明优说道:
“白先生为我母亲的仪式尽心尽力,如果有需要的话——”
曲文雄忙接茬:
“白先生,你同我妹妹是故交,那就是我曲文雄的朋友!我对贵教教义神往已久,圣父像的事情包在我身上!”
白牧师都不知道原来自己院里要修神像,但他看到曲意轻轻点了头,便应了下来:
“曲先生高义,主会保佑你的。”
曲文雄心想,什么主啊仆的,只要你保佑我就行了:
“那饭后我们再详谈,你一定要给我这个机会,让我捐一座最大的圣父像。”
曲琳琳哪懂圣不圣父的,她只想多跟她亲明简表哥说说话。申明简坐得离她远,她看他只夹手边的菜,便羞羞答答地夹起她这里的一个核桃糕起身送过去:
“表哥,这个你尝尝,我尝着不错。”
申明简八风不动:
“谢谢,我不爱吃甜。”
一句话臊得曲琳琳脸通红,曲太太忙说:
“琳琳,糕放得远,你给大家分一分。”
这种布菜的事情那轮到亲戚小姐来做,不过给她一个台阶下。
曲琳琳心不甘情不愿地给众人都送上一块,眼巴巴地看申明简真一口不碰,满腔委屈涌在胸口。
曲意熬了一夜,早上又忙忙碌碌爬山,十分饿得慌,他就着曲文雄一家的戏吃光了一碗饭。
午饭结束,周管家指导一干人将恩歇府从头到尾打扫一通。曲意带着哥哥姐姐去小睡补觉,曲琳琳与曲太太回房嘀嘀咕咕,白牧师被曲文雄缠着,张衍则站在阁楼楼梯上,打量这座府邸。
恩歇府造得奢华,主人品味高雅,这一点仅从摆件就能看出一二。西洋油画和东洋屏风相映成趣。油画以风景草木为主,一一挂在走廊上,偶尔夹杂几幅宗教画。客厅里摆的东洋屏风整面描金,绘着仕女赏月。此外还有不少金银器具,烛台吊灯,雕塑插花。厚重的檀木家具色调虽沉闷一些,但也稍显低调,与整体格调相得益彰。
恩歇府仆从训练也十分有素。他们虽不是家奴,但无不对主人忠心耿耿。曲文鸢亡故,曲文雄在这儿称王称霸了几天,自以为房产尽在囊中,实则每个人都是根据曲意脸色行事,少爷给这个便宜舅舅脸,他自然就能使唤得了管家。但曲文雄没发现,有关葬礼无论大事小事,都是曲意牵着他鼻子在走。曲意交给他的,全是采买、统计农户田庄这些琐事,曲文雄还只当是妹妹都规划好了,乐得有时间来调戏调戏女佣。他哪里知道就连女佣也是有功夫在身上的,奉命奉承他罢了。
张衍不禁想,这些人到底更忠于谁呢,是死去的文鸢夫人,还是现在的小少爷。小少爷不是夫人亲子,这种事情人尽皆知。文鸢夫人又有一对堪称人中龙凤的子女,手心手背的肉,到底如何去割舍。尤其申明优那边,听说申家生意正在受挫,她急需一笔资金投注。
张衍扶了扶眼镜,一饮一啄皆有定数。他即将做那个宣读遗产的出头鸟,他抬头看着一幅出埃及画,有些苦恼自己这是握着烫手山芋。但求文鸢夫人在天之灵,看在他踏实工作的份上,指出一条柳暗花明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