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出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你自导自演,搞一出求而不得的苦情戏呢?”他实在没忍住,一边骂他病得不轻,一边又给了陆杰一脚。
曲意哪里还不明白,但这对他来说,无异于天降横祸:
“哦,原来我这一个月来持续的噩梦,只是因为我没有看你,我没有同你说话,我不知道这竟然是天大的错误,要遭受万人指点唾弃。”
陆杰心里一酸,呜呜咽咽起来:
“我自你来第一天就,就……但你最多只是同我点点头,你为什么看都不看我一眼。我只是想拍几张照片自己藏着做纪念,但我哥说你是他们申家养的玩意——不,对不起,我不知道……”
申明优看了陆杰半天,道:
“你瞧起来眼熟得很,陆天继是你什么人?”
陆杰抽抽答答,倒也有问必应了:
“是,是我大伯。”
“那你说的四哥,就是家老四了。”
陆杰点点头:
“我四哥瞧见了这些照片,问我是谁,我便告诉了他,他教我——”
原来这□□见了曲意几张相片,又听陆杰一番一见钟情的告白,便劝慰陆杰,说曲意不识好歹,早有传闻说此人不过申家豢养的小宠,徒有其表,败絮其内。□□从陆杰手里哄了照片,用张万里的画报将曲意的名声抖出去。一来陆家与申家近来在争一处港口,捕风捉影,借曲意中伤申氏。二来等曲意被折损之后,失意之际,陆杰也可趁虚而入。
陆杰忙指天发誓:
“我,我从第一篇报道出来就后悔了。我没想到他竟然这么写你,我也跟他说明白,这是最后一次了!你相信我!”
申明优此刻记起来:
“陆家老四,是我们那舅舅的未来女婿啊,那你可认识曲琳琳?”
“琳琳姐,哦不,曲琳琳,她近来与我四哥同进同出,家里都说,只等恒口港签订下来,他们就要完婚。”
曲意原来成了两方博弈的靶子,被陆氏暗箭中伤。
“傅先生向来最重学生人品,”梁济川说道:“你是自己去退学,还是我帮你?”
夜已深,曲意精疲力尽,默默回了自己房间,将那些嘈杂用门隔开。
但他却奇异地睡不着觉,明明到处都觉着累,觉着重,但是思绪在飘忽着,神游似的,他在放任一些情绪,连他自己都不知道,面临如此境地,到底要摆出什么表情、什么态度才好。
他总是被看着,被盯着,被窥视,被打量,他是在各种各样的目光中长大的,或许他早就麻木了,便适宜地去做出顺应常理的反应,而他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呢?
申明简进来了,曲意就起身靠在枕头上,他其实是面无表情的,但谁叫他天生眼睛里就如同盛了一汪水,落到申明简眼里,就是楚楚可怜了。
申明简给他送来一杯温牛奶,曲意乖乖巧巧喝了,申明简就将他挤进了床里厢,让他舒舒服服窝在自己怀里。
“有点热。”曲意小声抗议。
申明简刚刚沐浴过,身上热气还没散呢。
“秋天了,晚上凉,马上就不热了。”申明简稍微松开了他一点点。
“他们报纸在哪里印刷的,问出来了么?”
“印刷厂鼻子比狗都灵,找到了也是小喽啰,擒贼先擒王。”
“之前就说要带我去找舅舅讨债的。”
“放心吧,记着呢。”
“是曲琳琳传的吧,除了她也没人认识我。”
“嗯,长舌妇。”
他们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没多久曲意就闭着眼,均匀地呼吸着。申明简低头看他,实在没忍住,轻轻揪了一把他的眉心。
等申明简陷入沉睡,曲意才睁开眼,疑惑地皱了皱刚刚被揪的眉心。
这一夜申明简一路追踪埋伏抓人,他累了。但曲意只是在家里静静等待,他不累,他非常清醒。曲意又睁着眼睛等了好一会儿,直到申明简睡平了,他的胳膊收了回去,曲意悄声翻下床,踮着脚轻轻下了楼。
陆杰被绑在角落,也不知是晕了还是睡了。曲意打了他几耳光,他慢慢转醒,发现曲意竟离自己这么近,万分惊喜:
“你,你来看我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