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夜彩握紧袖中的匕首,暗暗移动到令华王姬身侧,在最后一个杀手刺过来的时候,她冲了过去,没有特别顺利,但也成功了。
令华王姬瞳孔微缩,呼出的冷气逆了方向。
她怔怔地看着她,尚未从惊吓中脱离出来,被王府的人匆匆拉走。
漆夜彩看清了她的脸,她有着近乎青棕色的长发,脸上有几颗极浅的棕绿色的小雀斑,跟乌娘子一样。
*
星儿最近似乎很忙,漆夜彩每次做完工回来,都碰不见她人,她待的时间少了,来的次数也少了,但每次来都会留下东西,什么东西都有,有时候是钱,有时候是纸条,漆夜彩全都收了起来,保存好。
再一次遇见,大雪纷飞的深冬。
漆夜彩在踏入门之前,就敏感地察觉到不对劲,知道星儿肯定在里面,三步变两步走了进去,没想到看见了令她终生难忘的一幕。
星儿拿着糖化,脸色苍白,奄奄一息地看着她,她不再是丫鬟装束了,穿着华贵的裙子,红通通的。
漆夜彩立刻来到她身边:“怎么回事?”
星儿虚弱地说:“没事,就是天太冷了……快拿着这个,好像一只飞鸟,我在路上看到,就想要买给你,我现在有钱买这些了……”
漆夜彩眸色晦暗地看着她,接着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在她身上,碰到她衣裙的时候,感觉不太对劲,湿漉漉的……
竟然是血!
漆夜彩的手按在腰间的匕首上,沉声问:“是不是王府的人欺负你了?”
星儿摇了摇头:“不是的,你别多想,我只是有些累,我先睡会儿。”
漆夜彩自然不会相信她,她抱着她去了医馆,这才知晓,她最近受了很多伤。
她不知道王府里面是怎样的,想不到星儿为什么会受伤,但知道她在王府里的生活必然很艰难。
这个艰难,来源于她作为妾室的身份。
星儿在破庙里待的时间开始多了,她似乎没有那么愿意回到王府去了。
漆夜彩不会主动问她什么,但能看出来,星儿有哪里不一样了,她没有过去那么开心快活了,那明媚的笑容和生命力,像是死去了一般。
星儿的身体也越来越弱,时不时生病,她们的钱快花完了,漆夜彩比以前更努力地做工,把钱留出来给她。
就这样,她们相互取暖,熬过了一个对她们而言,最寒冷的冬天。
快到新年了,大街小巷喜气洋洋。
漆夜彩给星儿拿药回来的路上,看见了即墨王府的人,她鬼使神差地跟了上去,看见鲜活的人们。
他们过得富贵、幸福。
回到破庙,死气沉沉的。
漆夜彩提着捡来的灯笼,挂在了门上,好像这样,能点亮一片生气。
星儿忽然开始咳嗽,咳出了血。
漆夜彩心底一震,冲进去抱起星儿,带着她跑去常去的医馆,大夫都准备回去过年了,被漆夜彩威胁着拦了下来。
大夫说,星儿这是中了毒,好不了的。
漆夜彩拿刀抵着他,大夫又说,能治,但药材非常珍贵,不是一般人能负担得起的。
漆夜彩还想拿着刀抵他,被星儿拦住了,她不想让漆夜彩做这个恶霸坏人。
大夫骂了句“大过年的真晦气”,离开了。
漆夜彩又找了很多医馆,她没有拿刀威胁人求人,也没有医馆愿意为他们治病。
星儿一点也不在意,仿佛中毒的那个人不是她一样,轻松地说:“本来就是嘛,人家不能白干活的。”
漆夜彩背着她,听着她的话,沉寂了许久,像是下定决心一般,开口:“我会创造一个人人都治得起病的环境。”
星儿笑了起来:“阿彩,我喜欢听你说伟大抱负的话,我相信你可以做到。”
“那你信我会治好你。”
星儿看着飘着白雪的夜空,释然地说:“我早就知道会有这一天了。”
“是即墨王府。”
星儿没有说话。
漆夜彩看着前面的医馆:“到了。”
星儿搂进漆夜彩的脖子,头趴在她的肩颈处,声音闷闷的,透露出一丝哽咽:“阿彩,不要再去了好不好……”
漆夜彩没回答。
肩头有滚烫的湿意流淌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