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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页 > [剑三/明策]山君 > 夏华秋实[番外]

夏华秋实[番外](1 / 6)

 萨秣建的夏季漫长而炎热,纵使此时何清曜乘坐着两名奴仆负担的软轿,不必经历徒步行走的辛苦,但从街道滚烫的石板上漫射过来的阳光,依旧炫得他眼花。

虽然这种热度几乎令人发疯,却挡不住粟特商人为赚取金钱所迸发的更为强烈的热情。集市各处货摊上,绫罗绸缎与金银铜铁的器具,无数麻袋装盛的粮食种子,以及诸多难以想象的珍稀事物堆积如山。货主们顶着烈日曝晒,声嘶力竭地召唤着人群上来围观,其中任何一个都可能成为未来买主。

当然有一种货物最为特别。

与何清曜同行的叔父毕迦之路过拍卖奴隶的高台时,击掌示意停轿。何清曜只得一并留步,看到对方凝神打量台上等待售卖的男男女女,心中直犯嘀咕。

他本以为老者必相中了那名最为貌美的金发少女,但毕迦之抬起的手指向了另一个人:“苏深摩,我把他买下送给你吧。”

那是一个年纪不会大过十岁的孩童,肤色白净,五官玲珑。茶褐色的柔软卷发打着络披散于肩头,碧蓝如琉璃的眸子又圆又亮,可爱得有些像女孩子。

何清曜一怔,不解地问:“叔叔,您这是……”

毕迦之是何清曜父亲的同胞弟弟,和寻常康国人一般有牙白肤色,且因生活优裕、保养得宜,虽在知天命之年,却似比实际岁数年轻了七八岁。那双乌溜溜的眼眸意味深长地在何清曜身上来回扫了一圈:“像我们这种身份的富贵人家,应该让更年轻的孩子留在身边服侍。未成年的男孩,才是甜蜜快乐的源泉。”

近东一带素有豢养娈童取乐的风俗,何清曜年轻时虽放荡,但看那些相熟商人多以狎弄不及舞勺之年的貌美男童为荣,不免暗暗咒骂两句老畜生。只是毕迦之今日一番言辞似若有所指,他便也笑而不语,只等后话。

果然毕迦之半刻后又皱眉:“你从唐国买回来的那个奴隶,还是不怎么听话吧?既然他年纪已经大了太多,又是残废,不如早些转手卖掉,好歹能收回点本钱。”

何清曜眼角骤然一跳,按在轿上横木的手瞬间已绷得指节发白。但毕迦之一向对他的生意襄助颇多,又是亲近长辈,无奈间强压住一腔暴烈怒火,面上仍笑吟吟:“叔叔,他真不是奴隶,只是被我收留的落难朋友。”

毕迦之显然不大相信,撇了撇嘴:“好吧,叔叔是为了你的脸面着想。多少亲戚朋友取笑你眼光差劲,可不能随便就……”

何清曜不想听对面继续唠叨,赶忙拿别的话头支开,但毕迦之似乎不吃侄儿这套。

“我的侄子,那家伙带回来两年多,也闹了差不多这样长的日子。你之前口口声声跟我保证,说他已经安分,可最近瞧你的脸色……”

毕迦之似笑非笑打量着:“怎么还难看得很?”

何清曜反常地没第一时间接腔,做叔叔的倒不觉冒犯:“我早跟你讲过,好歹自己是中原江湖里舔血打滚混出来的,随便拿出一两件真本领,转眼便压伏下去这种小麻烦,一劳永逸嘛。”

见侄子仍不开口,毕迦之笑了笑:“我倒忘了,那位是你的好宝贝,别说抽鞭子了,肯定连破皮一点都舍不得。”

何清曜的颜面霎时微微发青,但依旧沉默。

何清曜大清早为谈一桩生意匆忙出门,虽收获颇丰,却又听闻不少闲言碎语且被长辈数落,于是午间揣了一肚子怒火归家。奴婢们觑见主人面色不好,侍候用饭时大气不敢出一口,自然更没胆子劝说对方别拿酒没命地灌自己。

何清曜离座时已有些飘飘然,贴身仆役赶来扶持,他一把甩开手:“别跟着,我去西边院子里瞧瞧。”

那人会意欠身,没有再试图追上。何清曜踉踉跄跄地扶着土墙走了一小段路,尽头乌漆大门上描绘许多瑞兽与花卉的图案,他立在门前呆呆望了一会儿,方才小心翼翼地探手推开。

门是虚掩着的,一年半以来始终维持这般状态。然而萧敬暄似乎彻底失去踏出小院的兴趣,尽管这在如今已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萧敬暄在伤重昏沉中被何清曜救出黑戈壁,虽百般不愿,还是被强行携来了萨秣建,彻底清醒后方知已身处异国。那时他的第一个反应是猛地从卧榻上强撑起身,颤颤巍巍下了地,一言不发往外冲,甚至为此不惜对何清曜拔刀相向。

何清曜实在无法,生怕他如此一来伤势反复,更怕他又起玉石俱焚的念头,只好强灌千日兰药汤,令其再度陷入神智恍惚。随后一段时间内昼夜锁闭院门房门,一应洒扫杂务与服侍细活皆交给几个身强体壮的仆妇及男仆,吩咐时刻留心着动静。

然而经过一番照料,内伤外创痊愈了七八成后,萧敬暄仍一心思归,不仅几回外逃,更与他次次见面都会争执吵闹。最后,所有的纷乱终结于何清曜脱口而出的一句暴怒之语——

“还想回哪里去!中原已经没有咱们的立锥之地,就你这样的废人,走到半路就被仇家割了脑袋!”

何清曜记得那时对方的目光直直刺了过来,冰一般冷,却丧失了往日刀刃般的锋锐,那冷是因为希望的彻底湮灭。自此,他再不肯踏出院子一步,每日做的最多的事情,便是在窗前软榻上默然眺望院墙分割出的一方狭小天空。

庭院间叶片覆满的葡萄藤上悬挂着串串初生的莹绿果实,一名十三、四岁的小女孩背靠木柱,在枝叶遮蔽的荫凉中睡得呼呼有声,时不时咂巴两下嘴。何清曜皱眉上前,拿脚尖踢踢她:“醒醒!”

小丫头擦着嘴角滑出的一缕涎水,缓缓睁迷蒙的双眼,当即吓得噌一下跳起来。何清曜斜眼瞅她:“给我偷懒呐?”

小丫头把头摇得拨浪鼓似的:“不是的,主人!那位老爷不喜欢看到我。”

何清曜翻起个白眼,不过晓得她说的是实情,萧敬暄已越发喜怒无常,最近更连一个活人都不想见。所以他只挥挥手,示意女孩赶紧离开,自己却又在院子里踌躇半晌,方鼓足勇气踏进屋子。

萧敬暄照样披一件素色宽袍,靠坐在临窗的软榻上。何清曜入内虽有明显响动,他却无任何反应,目光依旧落在外头。

何清曜远远站定,小心翼翼地再探头窥伺片刻,才蹑足靠近。在绒毯搁着的一方软垫上盘腿坐好后,候了一阵瞧萧敬暄仍不理睬自己,他只得干咳两声后问:“阿暄,看什么呢?”

一段长时间的沉默,长得令人尴尬,末了萧敬暄语声平淡:“没看什么。”

但他又不开口了,何清曜不晓得该如何接话,只拿两个拇指不住来回绕圈,好不容易想起另一个话题:“你来萨秣建也两年多了,改天咱们出去逛逛集市,很有意思的。”

“不必”,萧敬暄断然拒绝,飘过来的眼神饱含嘲讽:“我自比不上珍禽异兽,不过一个等死的废人,哪有丝毫奇特之处?”

何清曜气息一滞,但一时奈何不得,只好仍作小服低:“你真的多心了。”

“这么说,你已对我全然放心,或是以为在下这副可怜模样,跑也跑不远?”

对方挟枪带刺的言语,何清曜虽已习惯,也不由嘴角抽搐两下:“何必总这样想?不过怕老待一个地方,你会憋得难受罢了,换我早就闷坏了。”

萧敬暄冷哂:“真是稀罕,之前是谁把我拘禁此处?”

当初为煞煞萧敬暄那股遏制不住的烈性,何清曜曾把他锁在屋里将近半年。不过自打被放出后,最近一年里彼此都默契地再没提过那桩令人不快的旧事。

可他今日偏全无顾忌地讲了出来,何清曜的面色终于沉了下来:“你就不能好好跟我说话?!”

萧敬暄扭开脸,言语依然冷淡:“我与你,无话可说。”

何清曜握了握拳头,好不容易压住火气,勉强将声调放柔几分:“你当时那样子,叫我怎么放心?我不也没办法,才出此下策……”

萧敬暄瞥他一眼:“你放不放心,跟我有何干系?”

后头半截话顿时梗在何清曜喉咙里,他进来前喝过不少酒,本来脾气不算太好。现下又被骤然一激,终归按捺不得,当即粗声粗气吼了出来:“这也不对!那也不对!你到底要怎样?!”

萧敬暄淡淡道:“不想怎样,反正这里不是我该待的地方。”

何清曜怔住,萧敬暄缓缓道:“我救过你,你也帮了我,算是情义两讫。至于以后的事,无需费心。”

他站起身,也不管表情呆愣的何清曜,徐徐往外间踱去,没走出几步便被死死攥住了手臂。

他的目光再与何清曜交汇,后者微哑嗓音里带着一缕难以觉察的危险:“什么意思,当我们之间是买卖不成!?我费心费力护着你逃出来,你就这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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