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儿抱着血淋淋的小猫,嚎哭,摔倒,来不及跑到医院,它就已经歇气了。
小猫一门心思守护你,单纯到了决绝的地步。世上没别的事,守护你,是小猫一生的使命。
仅仅是守护。
金恩池眼角湿润。
她拿指尖轻轻擦,擦去一指尖的泪花,“我往里面坐,风吹不到的。你不回家吗。”
姜允粼抿了一下嘴。
这是她惯有的动作,情绪复杂时总会抿一下嘴角,沉默。
金恩池轻轻拉着姜允粼的衣袖,“这边来。”
姜允粼任她拉着,顺势顿了下来,抱住腿,显得小小一团。
“欧尼。”
金恩池轻嗯一声。
“我不回去。”姜允粼说,“屋里太吵了,吵得我睡不着。”
“去我家里住吧,没人。”
姜允粼点点头。
她头顶长着一个小漩儿,发量不算多,夜深了,头发柔和。
金恩池有一种把脸靠在姜允粼头顶的冲动。她撇过头,不再看,反而去望点滴管。
一滴滴,缓慢。
“这个可以调快一点吗?”
姜允粼起身,给滑动小滑轮儿,稍微调快一些,“欧尼,这样可以了吗?再快可能充血不舒服了。”
金恩池头一回打,也不清楚,便点点头,“可以了。”
金恩池看了一眼表。
现在快两点了。
打完点滴来到四点过钟,夜色黑得浓厚,幸亏姜允粼有手电筒,满电,她坐在金恩池后座,打着光,尽职尽责。
自行车驶过一块写着“瑞草区”的街牌。
父母唯独保留了这里的房产,因为这里属于瑞草区,著名“的江南三区”之一,超过10%的财政界高员定居在此。
哪怕他们只拥有一套不到百平米的小居室,那也是瑞草区的主人。
风光。
残破的风光。
金恩池打开房门,入眼即是一架粗糙简朴的裸露鞋架,架着妈妈剩下的唯一一双华伦天奴高跟鞋,和爸爸两双补过漆的古驰皮鞋,边上搁着两双板鞋。
地板踩出了脏印子。
金恩池一脚进门,在地毯上换了棉拖鞋,回头,姜允粼还站在门外。
“没多的拖鞋了,你将就我妈妈的行吗?”
姜允粼点头,“谢谢。”
金恩池找出一套自己的睡衣。
姜允粼打算洗澡,被金恩池拦下,理由简单,实在太迟了。
金恩池不确定父母会不会回家,姜允粼也不要枕头,就平躺着睡。
“欧尼,没事的,我已经习惯了。”姜允粼的声音又小又轻柔,“你家床很软很舒服。”
金恩池侧躺,二人手臂留有间距,不过一拳大小。
窗帘拉拢。
金恩池手搁枕头边,打针那儿留下一个眼,起肿了,大概是打完针去骑车用了力气的缘故。
金恩池小学没上几年,才七八岁,就被父母送到纽约。
家里所有房产,除了主屋那间小别墅配置了两米大床,其他屋子全是单人床,这间尤其。
金恩池身边床垫凹陷下去一块,传来肌肤温热的气息。
夜色抹晕了姜允粼的侧颜,催化着一股静谧的睡意。
金恩池神经渐渐放松了。
她闭上眼,没有听见许久之后,姜允粼小心翼翼翻过身,伸出手指,轻轻触碰到她的袖角,呢喃了一句:
“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