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竹点点头,“可自奴婢入府以来,还是未打听到师父的下落。”
她下意识拿起桌上的笔,“不过对于早产儿,奴婢先前就有过调理救治的法子,只是不知道小姐到底是不是……”
江云岚毫不犹豫地将抽屉里放着的宣纸抽出来递给青竹,一字一句道:“你就当我是。”
她先前吃了这么久的药来调理身子也不见好,或许是因为根本就没有对症下药……
青竹写完药方的那一瞬间感觉曾经的那个自己好像又回来了,那些被她藏起来的信念都随着拾回记忆后一点点回归。
她想,小姐说的对,她不想让自己后悔。
“青竹,你不用跟我太久。一个月后你便可以离去。”
江云岚眼神示意青竹拿走妆奁,接着道:“但这一个月希望你记住:巳时之后我就已经歇下了,任何人不得来打扰。”
青竹愣怔片刻后了然点点头,也没有多问。轻轻打开妆奁后,又惊得瞪大了双眸。
岂止是这辈子衣食无忧,恐怕她再在二公子院子里洒扫个十年都挣不到这十分之一!
青竹正惶恐着想退回,却被江云岚伸手拦住了。
“你去黑市上瞧瞧,有没有什么丹药能短暂性地让我增强体魄,帮我多买一点,以备不时之需。”
*
盛宁王朝的教坊司坐落在长街外的百花巷内,每到夜晚总是门庭若市。远远望去,那座最高的楼阁就是教坊司所在。
今夜的教坊司同样热闹非凡,悠扬的乐声不断从其内倾泻而出,时不时和着女子的两三声娇笑。门客们来来往往,其中一个格格不入的身影却引起了江云岚的注意。
她面覆红纱,身着艳丽的舞裙,头上的钗环发饰被她拆了个七七八八。正时不时谨慎回头看,好像在观察有没有人跟上来。
江云岚果断上前拦住了她,那姑娘果然被吓得一机灵。但还未等那姑娘反应过来,已经被带入一旁的隐蔽小巷内。
蝉衣惊呼出声,“你会武?!”
江云岚头戴斗笠,只余一双凌厉的眸子盯着眼前之人。她反手握住短匕,直抵着蝉衣纤细的脖颈。
她的声音清且冷,无形之中给人压迫。
“姑娘,无意冒犯。我只想问几个问题,你如实回答我,我自会放你离去。”
锋利的刀刃让蝉衣下意识吞了口唾沫,但好在她并未察觉到江云岚的杀意。
江云岚想起她之前蹲守在门边听到门客和鸨母的对话,“第一,今夜楼里的贵客是谁?”
蝉衣松了一口气,答道:“是太子和谢府尹。”
江云岚听到“太子”两字下意识攥紧了拳,很快调整好情绪,接着问道:“第二,楼里失踪的女子,你可知她们的下落?”
蝉衣闻言却瞪大了双眸,上下打量了她一眼,“你……”
江云岚被这“你不怕死吗”的神情盯得有些不自在,正要开口之时,却见蝉衣一把扒拉住她的胳膊,仿佛见到了同党一般。
“你也想查这件事么!”
江云岚迟疑片刻后点头。
蝉衣语气突然变得激动起来,“那你今夜替我去为太子和谢府尹跳舞,穿我这身衣服!”
她似是想到什么,又失落地垂下头喃喃,“太子定是要把我送给谢府尹了……开玩笑,入他府上的女人只有死路一条。”
蝉衣豁然抬眸,语气坚定,“我还没找到蝶儿,绝对不能死!但你不一样,你会武!”
耳边忽然传来剧烈的耳鸣声。江云岚直直木在原地,连她的话语都听不真切了。
多可笑……太子行事张扬到让教坊司的一个普通姑娘都对此心知肚明。那皇帝呢?他又是真的不知道么。
就算她之后把教坊司的这些罪证都找出来呈上朝廷,皇帝不痛不痒地惩治他一番。之后呢,他依然还是金尊玉贵的太子、而她为此会被太子记恨——终是死路一条。
蝉衣感觉到那脖颈前的短匕突然卸了力,她疑惑地看着眼前好像突然间失了魂魄的人,不由再次出声提醒道:“你真要查此事的话就快随我来换衣服!”
江云岚拼命抑制自己不断上涌的绝望,颤抖地握紧手中的短匕,一个强烈的念头突然在她脑中愈发清晰——
“带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