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着一肚子牢骚,江莽洗了人生中最快的一次澡,一头扎到床上。
被子很新,趴在上面能闻到一股淡淡的香,让他本来很操淡的心情,意外宁静下来。
这一夜睡得并不安稳,直到黎明他才中光怪陆离的噩梦中撕扯出来。
“啊……我的儿啊,可怜你才十四岁就被恶人所害,老天爷啊!开开眼吧!”抑扬顿挫的哭声,隔着门板挤了进来,在江莽的脑仁儿里拉响奏鸣曲。
“艹。”
江莽咬紧牙帮,一把抽出枕头盖在自己脸上,可那断断续续的哭丧声,却像一根尖刺扎得他头痛欲裂。
严重睡眠不足的江大少,气压低的吓人。
他一把掀开被子,将浴巾随意缠在腰上,气势汹汹扯开房门。
“一大早上奔丧呐!”
他刚骂完,才发现院子里站着俩人,除了昨天晚上的黑心老板,还有个一米九的“大黑熊”。
大黑熊穿着黑色T恤,脚上蹬着双老布鞋,浑身上下充满肌肉。
他站在许湮旁边,两只手搓着,一张憨厚老实的脸上挤满了委屈。
“许哥,他们太过分了,要不我去赶人吧……”
许湮拎着个壶,正往院子里的花盆里浇水,脸上云淡风轻。
“不用。”
“可……”大黑熊赤红着脸,还要说些什么,却被骂骂咧咧的江莽打断。
“他他他他他……他是谁啊?”
大黑熊指着面前半裸的男人,眼睛瞪得老大。
许湮直起腰,目光随意一瞥,语气很淡:“客人。”
江莽气笑了。
“怎么,黑店开久了,终于有苦主上门闹事了?”
任谁一大清早,被哭丧声吵醒都会觉得晦气,江莽很记仇。
“你胡说什么?”大黑熊憋了一肚子火,粗着声音喊道。
“吴行。”
许湮沉着脸,“闭嘴。”
“……”吴行攥着拳,咬牙切齿瞪了江莽一眼,转而乖乖道:“知道了,许哥。”
门口的哭声愈发撕心裂肺,期间还掺杂着各种恶毒的诅咒,着实让江大少涨了不少见识。
也是这时,江莽才从门口的咒骂声中,听到了黑店老板的名字。
“你叫许湮?”
“嗯。”
许湮没有解释,仿佛听不见那些声音似的,一脸默然的指挥着吴行把花盆搬到太阳底下。
黎明的晨光落在他的脸上,仿佛将他和世界的喧嚣隔绝开来,要不是江莽昨晚被坑了八百块钱,差点就要被许湮那超尘的气质给骗了。
“你不穿衣服?”似乎察觉到对方的视线,许湮转过头,眼底的嫌弃毫不遮掩。
江莽脸上闪过一丝窘迫,嘴却很硬。
“怎么,羡慕?”
这话要从别人嘴里说出来,绝对是自取其辱。可从江莽嘴里说出来,却也有些本钱。
轮廓起伏的腹肌和一截悍立的腰,就像从电视里走出来的时装模特,不同于许湮的冷白,江莽的皮肤是一种很健康的麦色。他腰上系着浴巾,依稀能看见两条漂亮的人鱼线,加上江大少那身矜贵的气质,的确让人艳羡。
可惜,许湮的内心毫无波动。
“随你。”
有本事,你就一直光着。
江莽倒也不是脸皮厚,他的衣服淋了雨,现在像是一团破布丢在地板上。昨天走的干脆,行李箱里除了父母留下来的遗物,江莽什么都没带,以至于现在不得不低头。
“喂。”
江莽屈尊降贵,脸上有些不自然。“有没有衣服,借我一套。”
两人身形差不多,虽说风格截然不同,但江大少也没别的选择。
“不借。”许湮冷漠拒绝。
“我买还不行吗?”江莽着了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