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荞抿嘴笑,故意板脸:“嫌弃死了,臭烘烘的。”手上却已拿起筷子,夹起一块焖子细品,眼睛一亮:“嗯!真好吃!”
拂川得意挑眉:“那当然!想起我小时候,焖子才一毛钱一份呢。”
乔荞不服气地撇嘴:“哼,我小时候都五毛钱一份了。”
拂川笑道:“所以说你是小屁孩呢。”
乔荞回敬:“好好好,你是老人家成了吧!”
拂川故作深沉一叹:“唉,岁月不饶人啊,现在都涨价了。”
乔荞被逗乐,夹起一块焖子递到他嘴边:“行了,快吃吧,凉了就不好吃了,说你脸大还喘起来了。”
拂川张嘴接过,夸张咀嚼:“嗯!果然你碗里的最香。”
乔荞红着脸低头小声嘟囔:“油嘴滑舌……”
店里人声鼎沸,焖子的香气与两人的笑声交织。小小的空间里,仿佛只剩下他们共享这份温暖的幸福。
拂川看着乔荞吃得津津有味的样子,心中一暖,突然将话题引向电影:“哎,看过《罗马假日》没?赫本简直美炸了!公主和记者在罗马的冒险,又浪漫又刺激。最后公主不得不回去那段,每次看都忍不住掉眼泪。”
乔荞眼睛发亮:“哇!我也超爱!赫本气质无敌!罗马风景美得不像话,好想去啊!”
拂川看着她,温柔地说:“等以后有机会,咱俩一起去,走走电影里的地方,尝尝正宗的意大利面。”
乔荞笑着推他:“又画大饼是吧?”眼里却满是期待。
拂川一本正经地说:“谁画大饼了?看到那边许愿池的留言板了吗?”
乔荞点头:“看到了,怎么了?听说还有人在那找对象呢。”
拂川轻轻拉起她的手走向留言板,抬手郑重写下:“拂川承诺带乔荞前往罗马!”
未写完,乔荞便伸手抹掉,嗔怪:“你怎么这么傻,敢用真名!让别人看到怎么办?”
“反正我保证了,是你擦掉的,可别怪我!”他趁机提议:“附近有家泰和录像厅,环境挺好,正放《诺丁山》,要不要去看看?”
乔荞眼睛弯成月牙,红着脸点了点头!
泰和录像厅曾是大连90年代末最负盛名的观影地。暗红色的丝绒窗帘垂坠落地,在投影强光下泛着哑光;天花板上的灯槽采用时髦的几何切割设计,折射出的琥珀色光斑在墙面跃动,宛如迪斯科灯球。包厢座椅包裹着粗纹布艺,扶手处镶嵌的黄铜烟灰缸蚀刻着抽象图案。每当观众调整坐姿,弹簧便发出吱呀声,与放映机的机械声交织,谱写着一曲90年代末的都市交响。
拂川和乔荞选了转角的情侣座,透过窗帘缝隙能望见友好广场的霓虹在夜色中流淌。空气里飘散着淡淡香水味,混合着爆米花的奶油甜香。《诺丁山》片头响起时,场务无声地拉上遮光帘,空间陷入天鹅绒般的黑暗,只剩银幕上休·格兰特穿过波特贝罗市场的长镜头,在黑暗中划出一道流动的光河。
乔荞的侧脸被荧幕光影镀上变幻的色彩:朱莉娅·罗伯茨出现时是玫瑰金的暖调,书店告白戏转为钴蓝色的忧郁。当那句经典台词“I'm just a girl, standing in front of a boy”响起时,放映窗斜射的光柱劈开黑暗,无数尘埃在光带中起舞,像极了电影里漫天飞舞的纸屑。
拂川的手心在座椅扶手上蹭出细汗,突然触到乔荞微凉的指尖。两人僵住几秒,谁都没抽开。
“手怎么这么凉?”拂川压低声音问,拇指在她手背轻摩挲。
乔荞低着头,银幕光在她脸上投下阴影:“暖气不足嘛...”声音轻得几乎被配乐淹没。拂川注意到她暗处的耳尖泛红,睫毛随呼吸轻颤。
随着情节推进,拂川的手从乔荞的手掌滑向她的肩膀。布艺沙发发出轻响,乔荞身体微微一僵,但转头看向拂川时,眸中的光比银幕更亮。拂川搂住她的腰往自己这边带,乔荞犹豫了一下,终于慢慢靠过来,发丝擦过他下巴,带着海飞丝洗发水的清香。
“你别...”乔荞用气声说,反抗微弱得像小猫呜咽。拂川低头在她耳畔:“就抱一会儿。”热气喷在她耳廓上,耳垂瞬间红透。
电影高潮时,拂川凑近:“你知道吗?我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幸福过。”银幕光映着她嘴角微扬又抿住、故作严肃的模样。拂川忍不住笑了——这正是他想象中,九十年代女孩特有的害羞与要强。
当拂川吻上她额头时,乔荞的手指紧紧攥住了他的衣角。他能感觉到她的轻颤。她抬起头时,眼中的犹豫已被相同的渴望取代。拂川的吻从轻柔变得炽热。乔荞起初有些僵硬,随后渐渐放松,开始生涩地回应。他们的初吻带着可乐的微甜和爆米花的奶油香,混杂着那个年代年轻人特有的大胆与青涩。
电影散场,两人手牵手走出录像厅。夕阳余晖中,无人知晓这场始于OICQ的相遇,即将在千禧年的钟声里,奔涌起麦浪般的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