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秦煊又出现了,方式却变了。不再高调纠缠,而是更迂回细致。
下雨天,他会“刚好”路过,塞来一把伞或一杯热咖啡;顾凛忙忘吃饭时,“朋友餐厅多做了”的外卖准时送达;他会找来罕见昂贵的纹身颜料和艺术书籍,“放我那儿落灰,你用得上”。
他不再提感情,只是固执地、不容拒绝地渗透顾凛的生活。顾凛拒绝,冷脸,但秦煊练就了金刚不坏之身,下次依旧笑嘻嘻出现。
最让顾凛防线松动的是,秦煊开始真正对纹身艺术产生兴趣。他会认真看设计图,提出稚嫩却灵气的想法;翻阅厚重图册,询问不同流派历史;甚至在顾凛工作时,安静在旁边看很久,只为看针尖下的艺术如何诞生。
顾凛不得不承认,秦煊聪明,审美极好。他们开始有了关于艺术、设计、人生的话题。他发现秦煊并非单纯纨绔子弟,有敏锐感知和隐藏的思想。
这感觉危险。顾凛清楚感到高墙在被瓦解。他习惯孤独,秦煊这种润物无声的关怀和了解,比猛烈追求更具杀伤力。
他失眠,烟更凶。内心挣扎日益激烈。
转折点在一个深夜。顾凛接到陌生电话,说秦煊在酒吧和人起冲突,因为他。
他赶到时,冲突已平。秦煊嘴角淤青,坐在角落。对方几人面色不善。
“没事,小误会。”秦煊想轻描淡写。
对方却不依不饶:“小误会?这小子先动手!就因为我们说了几句那搞纹身的男的,听说挺傲,还不是被秦少爷玩玩……”
顾凛瞬间明白。他走上前,冷厉气场让那几人语塞。
“顾凛,别理他们,我们走。”
顾凛没动,最终对方悻悻离开。
回去路上,沉默蔓延。
“对不起,连累你。”
“该我说对不起。我没控制住脾气。他们说得太难听,我忍不住。”
“为什么忍不住?”
“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忍不住?”顾凛停下脚步看他。
秦煊也停下,抬头看他,路灯下眼神认真清晰:“因为我喜欢你。就算你不接受,我也看不得任何人诋毁你。你在我心里,就是最好的。”他声音低下去,“而且……他们说的不对。不是我玩你,是我他妈都快被你玩死了。”
这句话重锤般敲在顾凛心上。他看着秦煊嘴角的淤青,眼中真诚的痛苦,一直紧绷的弦,突然断了。
他伸出手,轻轻碰了碰秦煊嘴角的伤。
“疼吗?”
秦煊浑身一震,难以置信地看着他。“……疼。”他哑声说,眼睛一眨不眨。
“你不是少爷吗?怎么还会被挨打”顾凛冷漠说到”
秦煊居然笑了,怎么你心疼了
顾凛沉默几秒,下了极大决心:“我这个人很无趣,有很多过去,可能没那么容易接受一件事。给我点时间。”
秦煊眼睛瞬间亮了,盛满星河。他小心翼翼抓住顾凛的手,握在手心:“多久都等。只要你别让我看不到希望。”
顾凛没有抽回手。掌心温度蔓延,温暖了冰封的内心。
今年的夏天终章与心门微启
那一晚后,关系进入微妙新阶段。顾凛没再刻意推远,默许他停留身边,甚至偶尔回应关心。秦煊欣喜若狂,变得更加体贴,却小心翼翼保持距离,不敢冒进。
秦煊开始实施他的“攻克”计划。他找来各种借口,带顾凛去体验他从未接触过的世界。
“顾大师,赏个脸呗?朋友送了张高尔夫体验券,不去浪费了。” “今天天气好,正好有艘小船出海,陪我去透透气?我一个人没意思。” “有个私人艺术展,据说有很多先锋纹身作品,一起去看看?”
顾凛起初抗拒,但秦煊总有办法,软磨硬泡,死缠烂打。渐渐地,顾凛半推半就地答应了。
在高尔夫练习场,顾凛动作僵硬笨拙。秦煊从身后环住他,手把手教他握杆、挥杆,温热呼吸擦过他耳畔:“放松点,顾大师,你这绷得跟要跟人打架似的……”顾凛耳根微热,心跳失序。夕阳把草地染成金色,秦煊的笑容比阳光还晃眼。
在私人游艇上,海风拂面,蔚蓝海面一望无际。秦煊开着船,大声笑着,偶尔回头看他,眼里是毫无阴霾的快乐。顾凛靠在栏杆上,看着他的背影,心里某个角落一点点变得柔软。秦煊递给他一杯冰饮,指尖不经意相触,两人都微微一顿。
他甚至带顾凛去听喧闹的音乐会,看地下乐队的演出。在震耳欲聋的音乐和拥挤人群中,秦煊凑到他耳边大声说话,热气呵在他颈侧。顾凛不太适应这种场合,却奇异地没有感到排斥,只因身边是秦煊。
秦煊还迷上了寻找各种街头小吃。“这家麻辣烫绝了!买多了,帮忙解决点?”他总会买一大堆,塞给顾凛。顾凛嘴上嫌弃:“油腻,不健康。”却总会接过,默默吃完。有时是烤串,有时是生煎,每次都不重样。秦煊看着他吃,比自己吃还开心,眼睛弯弯的:“顾凛,你其实挺好养活的。”
顾凛依旧话少,表情也少,但整个人仿佛被注入了活水,不再那么干涸冷硬。他会在秦煊讲蹩脚笑话时,嘴角极轻微地上扬一下;会在秦煊专注看他工作时,递过去一杯水;甚至会在他絮絮叨叨说个没完时,淡淡回一句:“吵死了。”
但对秦煊来说,这一点点回应,已是天大的恩赐。他像看到冰山融化的第一道裂缝,更加干劲十足。他觉得顾凛笑起来一定很好看,虽然至今没见过全貌,但那微扬的嘴角,已足够让他心跳加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