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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暖伴君行(支线)(1 / 1)

 沈府偏院,林砚玄已能半靠在软枕上,指尖还捏着卷摊开的《论语》,沈明烛进来看到他这副模样,便轻声开口:“前日御医说你能少动些气了,今日正好问问——除夕那日巷中,到底是怎么回事?”

林砚玄缓缓道来:“那日我与孙尧逛街,见一汉子偷掌柜钱袋,便追进巷子,谁知那窃贼引着我们进了死胡同,忽然跳出十余个蒙面人,说我修习魔功,还要我交出魔功,否则就说要把沈世子引过来。他们见事不成便翻墙走了,留下三人反咬我们是贼,恰好沈世子赶来……”他顿了顿,想起孙尧被震飞的模样,声音轻了些,“孙尧为护我,还挨了世子一掌,不知怎样了。”

话音刚落,门外忽然传来沉稳的脚步声,沈明宇掀帘而入,玄色常服衬得他身形挺拔,只是眉宇间带着几分不自在。他走到床榻前,张了张嘴似是想说什么,顿了顿才道:“林公子,经过查验,你确实不是盗贼。那日放走那三个江湖人,等我们反应过来去找的时候,发现他们早已离京了。”他拱手,神色诚恳,“先前是我莽撞,误伤了你,我给你赔个不是。”

林砚玄连忙欠身,虽动作仍有些滞涩,却语气平和:“沈世子也是为护市井安宁,误会罢了,何谈赔罪。”两人目光相对,先前的芥蒂在这一眼里悄然散去,皆忍不住笑了笑,往日的不快便这般揭过。

“林兄!”门外又传来一声爽朗的呼喊,孙尧掀帘进来,身上还带着点风尘气,见了林砚玄便快步上前,“可算让我进来了!”

沈明烛站在一旁,轻声道:“你伤着,他是你的好友,我特许他来探你。”

林砚玄十分开心,好像已经忘了伤痛。

沈明烛瞧着他这副模样,忽弯了弯唇角:“对了,还有一样东西要给你看。”

话音刚落,院外便传来轻缓的脚步声,四个穿青布短打的仆从抬着个物件进来,脚步放得极轻,生怕碰着廊下的盆栽。

林砚玄与孙尧皆抬眼望去,是一辆楠木打造的四足车。车架打磨得光滑莹润,没有多余的雕饰,只在座位处铺着层厚软的云纹棉垫,两侧还安了弧形扶手,恰好能让人手扶借力;四只木足底下裹着防滑的厚布,瞧着既稳当,又不会在青砖地上磨出声响。

“这是一辆四足车。”沈明烛的指尖轻轻拂过车架,声音清润,“我查过《科场律例》,科举考试没有明文禁止坐四足车入场,而且先朝耿傅公当年便也是坐四足车赴考,成了一代名臣”

林砚玄的眼睛猛地亮了,他望着那辆四足车,喉结动了动,竟一时说不出话来——他只在心里暗忖过“若有代步之物便好了”,却从没想过沈明烛会这般细致。

“平日你在府中养伤,日常移动也能坐它,省得走动牵动内腑。”沈明烛又上前一步,指了指座位旁的暗格,“这里面还能放笔墨纸砚,考试时你便坐着它进考场,既能省些力气,也不耽误答题。”

她话说到这儿,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又补了句,语气带着点“疏离”:“只是暂时借给你用。等你伤好了,再还给沈府便是。”

这话一出,孙尧先忍不住拍了腿:“沈小姐想得也太周全了!”

林砚玄望着沈明烛,他挣扎着想欠身道谢,却被沈明烛抬手按住:“别乱动,御医说你还得养着。”

“多谢沈小姐。砚玄定不辜负。”

不多时,便到了元宵,京城朱漆街衢两侧,挂着千盏花灯,兔儿灯垂着绒球耳,走马灯转着仕女图,连国子监旁的老槐树都缠了串星子似的灯串,风一吹,满树光点晃得人眼晕。人流如织,穿锦袄的公子携着侍女赏灯,挎竹篮的妇人挑着糖画,孩童举着纸鸢跑过,笑声混着街边杂耍的铜锣声,裹着暖融融的糖炒栗子香,漫过整个街巷。

沈明烛今日穿了件银红撒花襦裙,外罩件白狐毛斗篷,鬓边簪了支珍珠嵌红宝的簪子,不似往日清素,倒添了几分节日的鲜活。她走在左侧,身后两名护卫稳稳推着楠木四足车,车座上的云纹棉垫晒过暖阳,还带着淡淡的暖意,林砚玄半靠在上面,身上盖着沈明烛备好的素色绒毯,暗格里已提前放好了王学政的荐书与身份证明。

“慢些推,过门槛时当心。”沈明烛轻声叮嘱护卫,目光扫过前方礼部衙署的朱红大门,门口挂着两盏巨大的宫灯,“到了。”

礼部衙署前本有些喧闹,见沈明烛一行人来,值守的小吏先惊了跳,忙不迭跑进内堂通报。不多时,礼部文选清吏司的郎中周大人便亲自迎了出来,身着绯色官袍,老远就拱手躬身:“沈小姐好,拜访我礼部有何贵干呀”

沈明烛微微颔首,语气清淡却自带威仪:“周大人不必多礼,今日来,是陪林公子办理春闱报名事宜。”

周大人这才注意到护卫推着的四足车,目光落在林砚玄身上时,瞳孔微微一缩——春闱报名这般坐着特制木车来的,他任职十余年从未见过。他下意识想开口询问,可对上沈明烛那双清亮却无波的眼眸,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只连忙堆起笑:“原来是林公子,快请进,报名事宜下官亲自督办,保准妥当。”

进了衙署偏厅,周大人让人奉了热茶,接过林砚玄从四足车暗格取出的荐书与户籍文书,指尖划过纸张时,眼角余光仍忍不住瞟向那辆木车。沈明烛端着茶盏,指尖摩挲着盏沿,淡淡开口:“林公子前些时日偶感风寒,身子尚未痊愈,故而需乘车代步。科举律例未禁此事,周大人不必介怀。”

周大人,忙点头应道:“沈小姐说的是。林公子这般带病仍赴考,足见向学之心,令人钦佩。”说罢,他不敢再耽搁,快手快脚核对信息、登记造册,不多时便将报名凭证递到林砚玄手中,“林公子收好,春闱当日凭此入场即可。”

林砚玄接过凭证,指尖微微发颤,对着周大人拱手道:“多谢周大人。”又转向沈明烛,眼底满是感激,“也谢沈小姐。”

沈明烛放下茶盏,站起身:“既已办妥,便去街上逛逛吧,今日元宵,总不能白来一趟。”

出了礼部,街上的热闹更甚。沈明烛让护卫将四足车推得慢些,沿着御街缓缓行。街边的糖画摊前围满了人,老师傅舀起熔化的糖稀,手腕一转,一只展翅的糖蝴蝶便落在青石板上,林砚玄看得入神,沈明烛见了,便让侍女去买了支糖仙鹤,递到他手中:“尝尝?”

林砚玄握着温热的糖仙鹤,糖衣在舌尖化开清甜,他忽然想起初遇时沈明烛留下的《花间集》。

林砚玄指尖摩挲着糖仙鹤的纹路,忽然想起《花间集》里温庭筠那首《菩萨蛮》,轻声道:“温飞卿的‘小山重叠金明灭,鬓云欲度香腮雪’,用词秾丽却不艳俗,把女子的慵懒写得入木三分,只是读来总觉多了些怅惘。”

沈明烛闻言脚步微顿,侧头看他时,眼尾沾着灯影的暖光:“你倒看得准。不过韦端己的‘春水碧于天,画船听雨眠’,倒比飞卿多了些坦荡——把漂泊的愁绪藏在江南的好景里,反而更显真切。”两人并肩走着,你一句我一句,从词句的锤炼聊到意境的营造,街边的喧嚣都似成了背景,只余下漫在空气中的诗词意趣。

前方一阵热闹声传来,正是个猜灯谜对诗联的摊位。木架上挂着各色灯谜,最显眼处贴着张红纸,写着摊主出的上联:“花灯映雪添雅趣”。围观众人纷纷琢磨。

“爆竹迎春庆丰年”

摊主摇头说“太俗,少了几分雅致”

“锣鼓喧街增喜气”,

“只合了热闹,没接住雪与雅的意。”

沈明烛望着上联,沉吟片刻

“月魄穿云送清辉。”

摊主眼睛一亮,抚掌笑道:“好!‘月魄’对‘花灯’,‘穿云’对‘映雪’,‘清辉’对‘雅趣’,对仗工整不说,还把元宵夜的月色写活了,与上联的雪景相映成趣,妙!”周围人也跟着附和。

就在这时,林砚玄忽然轻声开口,声音虽不高,却清晰传入众人耳中

“诗酒趁时寄初心。”

周围人听得真切,纷纷围拢过来。

“这公子看着文弱,没想到才思这么深”

“一女一男两句对,各有各的妙,今日真是开眼了”。

林砚玄被众人看得有些窘迫,下意识看向沈明烛,却见她眼底盛着笑意,轻轻朝他点了点头。

夜色渐深,街边的花灯依旧明亮,沈明烛让护卫推着四足车,与林砚玄慢慢往沈府走。晚风拂过,带着糖炒栗子的香气,林砚玄握着手中微凉的糖仙鹤,想起方才对诗的场景,又看了眼身旁从容含笑的沈明烛,觉这糖仙鹤比他往年元宵吃的都甜。

“——嗯,应该是京城人手艺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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