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慢慢朝厨房走去,打算将小程给我的饭盒放进冰箱里。回来路上我已经打开饭盒看过了,是小程卤的鸡腿,她夹了三只,装得满满的,明早正好可以给小程做早餐。
就在我快走进厨房时,我突然发现小米卧室的房门正半开着,里头透出昏暗的灯光。
我有些意外,抬头看了眼墙上的挂钟,凌晨一点了,这是在看书吗?
然而当我推开房门,出现在我眼前的一幕令我终身难忘。
我的公公,张山的爸爸,小米的爷爷,正趴在熟睡的小米身上,像只蛆一样缓慢蠕动着。
嗡——
脑子里似乎有一根弦突然断掉了,我感觉世界一下子变得通红通红的,我不管不顾地冲上前,举起手中的饭盒就朝小米身上的人影砸去。
“别打!别打!儿媳妇,是我!是我啊!”
“我打的就是你这个臭不要脸的老玩意!!!”
“小山!小山!快来救我!你媳妇反了,居然敢打我!!!”
我仿佛听不到公公的哀嚎,失了智一般,疯狂挥舞着手臂,等我回过神来,我已经和张山撕打在一块,他一记重击打中我的腹部,我倒在地上,痛得像虾米一样缩成一团。
满脸泪水的小米在不远处发出尖锐凄厉的叫声。
“爸爸求求你了,不要再打妈妈了!”
——
再次睁眼时,我已经躺在了医院里,小程和小米坐在我身边。
邻居报了警,上门的女警在细心询问过小米后,将张山带回了派出所。
出院后,小程在小区隔壁帮我租了间房,让我和小米住了进去。
或许是因为这段时间里,我发现自己并不是离开张山后就过不下去,又或许是因为每晚和女儿相拥入睡时她颤抖的脊背,我曾经的犹豫与迟疑彻底消失。
我从未像现在这样坚定——我必须离开张山。
我提起了离婚诉讼,法院没有批,但没有关系,我可以等分居一年后再提。
我在小程的帮助下开始尝试寻找工作,但我出身农村,初中学历,又年过四十,只能做一些体力活。
好在小程经常带着吃的来看我和小米,我为了能保住工作,胃口越来越大。
我收到法院寄来的离婚通知书的那天,我的皮肤已经因为长期户外劳动变得黝黑干枯,体重也从八十斤不到长到了一百二,原本凹陷的脸颊变得饱满丰盈。
连我自己照镜子的时候,都感觉和从前的那个我,判若两人。
晚上,我收到了小程的信息。
【姐,我们小区原来的保安生病回老家去了,陆姨让我问问你,愿不愿意过来当保安?】
——
恐惧往往源自我们内心的想象,而非现实的实体。
起初我很害怕再次撞到张山父子,但很快我就发现,他们根本没有认出我。
真好笑,明明是曾经和他们朝夕相处的人啊。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变壮了,身上的肌肉变多了,面对张山时,过去仿佛在内心深处扎根的恐惧,越来越少。
直到有一天,我看着眼前这个瘦弱的中年男人,不禁问自己:为什么以前不敢反抗?
小区里除了小程和陆姐,其他人也没有认出我,老人们和陆姐一样喊我小许,年轻人们和小程一样喊我许姨。
我和所有人保持着一定距离,从不过分热情。
金刚还和以前一样,经常半夜溜出来找我,小程知道,但也懒得管了,毕竟边牧这种狗,聪明得像是成了精一样。
不过后来,我又遇到了一只狗,和金刚一样聪明,一样喜欢半夜从家里溜出来。
只不过,她是一只哈士奇。
更有意思的是,她的主人喊她——大傻。
——
“许女士,请问11月2日晚上凌晨1点到3点之间,你有见到除张山之外的其他可疑人员吗?”
“可疑的……人?”
“对。”
“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