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糖桔的皮很好剥，宁墨舟有点剥上瘾了。

看着盘里六个大大小小还缠着白络的橘子，段林提醒下着魔的剥皮机器人。

“别吃太多，这个容易上火。”

这句话还是满手橘皮屑的人对医生说的，段林只是乖巧地点点头，趁着橘皮屑还没被缩回，宁墨舟看见对面的人捏着纸，握着他的手给他仔仔细细地擦了一遍。

宁墨舟愣了一下，手上有点黏。

他的手并没有生得很好看，从小在农村生活的男孩子，手纹是不可避免的。初中的时候，宁墨舟不知道怎么得觉醒了爱美功能，开始在意自己的手，讨厌白白短短的甲床，就买来几块的精华笔刮抹，成型粉粉的，宽宽的，而后跟着网上做手操，买护手霜，最后高中没搭理，也有效果。

“别擦了。”

宁墨舟抽回右手道：“指甲缝你擦不干净的，我洗洗就行。”

段林不舍地应句：“好。”

太阳轮到正央，街上渐渐少了行人，过家家的小孩也没了叫嚣，有几棵树桠还勾着羽毛球，只是有一辆车快速行驶去，留下短暂的一道尾音。

老板收拾得快，从里边提出两个蛇皮袋，装满了东西，然后笑着对正吃着橘子的人说：“准备好了！就是想请你们送我回枫湾……我家。”

宁墨舟和段林平分了三个橘子，现在收拾垃圾，却没找到垃圾桶。

段林：“枫湾啊，知道，不远，我们送你。”

老爷爷又笑了：“麻烦啦，”

说着，去提旁边那两袋东西，发现太重了拎不起，见状，宁墨舟走过来帮忙，但才想起自己手无缚鸡之力，防止掉面，装作大力士边问他都是些啥。

“老婆子生前用品，和我的，比较多，放在这里没用，然后另外的是一些小家具，锅啊之类，卖了换钱。”

“然后那个电视，待会丢去东门回收了，有多少是多少。”

等说完，发现他们已经帮他提到门口去了，老爷爷抹了把鼻子，继续说：“家具这些什么的，只能放着了，腐化啥啥啥不管了，”

宁墨舟越听越不对劲，插了一嘴：“那您住哪？”

“我……回农村住嘛，店的话，已经卖给人家了。”

“你们住马坝，以后要是想我了，就随便来看看，钥匙我也不扔，给我那些邻居，来怀怀念也好。”

说到前者，老板音调变小了，自己个农村人，和人家认识不过几天，肯定没什么好稀罕的，但肯定不会想到面前的两个小伙子毫不客气。

段林：“好，我们会的。”

宁墨舟看了眼时间，爷爷这才觉得自己拖好久了。

“我冰箱原本给老婆子包了小笼包，现在你们也吃了饭，介不介意拿回去啊？不然浪费也行。”

“拿拿拿。”宁墨舟答。

“这些橘子啊，水果，你们都拿回去吧，我一个人吃没意思。”

“吃吃吃。”

“我阳台还种了几盆多肉，你们不嫌弃帮我照顾照顾，也不用怎么浇水，看着来。”

“养养养。”

一位越说越大方，两位越说越亲，在临走的时候，不仅老爷爷提着两大袋东西，后面两个人也提着各自被老爷爷给的“大礼”。

上后座前，老爷爷蹬了两下自己的鞋底才坐，宁墨舟在副座给段林调导航。

“准备出发，全程29公里，大约需要50分钟。”

老爷爷内心激动，看了看旁边的骨灰盒，悄悄对着说：“老婆子，我们回家啦。”

—

下午三点，宁墨舟他们真正晓得他回来的目的了。

奶奶生前有提到过，死后只想回家，然后把她埋到院子后面的山林去，化作山神保护他。

“窝子村欢迎你~”

“28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