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去,相对无言,空气凝固,只有那个异族女子操作缝纫机的声音。
就在这时,其中一间的卧房门被打开,走出来的人是钱小柔。看到江昔艾,她呆了一下。
钱小柔依然是印象中的光鲜夺目,一件束身长裙,外加牛仔外套,脚下一双漆皮短靴,江昔艾还留意到她手里拿着一个别致的包包,那一定是贝棠心所设计的其中之一。
钱小柔走到贝棠心耳边说了两句,便径直走了出去,好象是在外头等她,好半天没听见车子开动的声音。
江昔艾很快便意识到自己打扰了她们,她连忙站起来告辞。
“棠心,我先走了。”
贝棠心跟着站起来,沉默送她到路口。
“小艾,再见。”她说。
回去的路上,江昔艾整个人就像一具被掏空了的躯壳,她茫然的穿梭在人群往来的行人道上。
天色又黑了,风中有这一带她最熟悉的茉莉花香。雁群南飞,寻找归处,而她呢?她的归处又在哪里?
一辆七人车从她身边掠过,是钱小柔的车,上面载着她爱的人。
在苍茫的暮色的笼罩下,江昔艾以为自己不会再让贝棠心牵动任何情绪,可是到了车站,她发现自己还是满脸的泪。
其实,她该满足了。至少她和贝棠心还是朋友,她没有不愿意见她,以后,只要她想,她还可以再去见她。
那晚,她把无畏黑猫包小心翼翼的收藏在衣柜的最底层。
她在内心深处默默祝愿贝棠心能过得幸福,虽然她的幸福早已和她无关。如果从来没有遇到过贝棠心,官巽风给予她的那一份情感,足以让她珍惜一辈子,她同样祝愿着自己能惜福。
没过多久,江昔艾终于接受了官巽风,她没有再拒绝他的任何邀约。
官巽风最重视她的健康,他带她到另一间专科医院进一步检查心脏,还要她依照医生的指示来作息。在极短的时间内,他带她参与到自己的社交圈子去,把自己的知交好友介绍她认识,他甚至已经把她带回家见过家人。
他们互相融入了彼此的生活中。对江昔艾来说,一切都超出了她预期所能想象,所有的事做起来都像是浑然天成,没有一丝的为难和别扭。
一个周末,官巽风带她飞到一个岛屿去看珊瑚。
游艇回到岸上,已经是中午。
江昔艾在树荫下的休闲椅上纳凉,官巽风去了附近买饮料。
不远处,有一群花样年华的女孩正吱吱喳喳说个不停,其中一个用专家口吻夸张的说:“左手的无名指如果长过食指,表示有同性恋的倾向…。”
五六人先是一阵哗然,然后不约而同在太阳底下摊开自己的手掌端详起来,看了自己的,又争相去看其他人的,然后笑成一团。
江昔艾也下意识看起自己的手指。阳光下她的手掌爬满了青红色的微血管。那一刻,她又不由自主地想起了贝棠心。
官巽风很快带着饮料回来,他坐在她身边,拉过她的手来佯装细看,问:“看什么那么用神?”
只听得那群女孩还在嘻嘻哈哈嬉闹不停,江昔艾却有点凝重的说:“她们说,左手的无名指如果比食指长,就表示有同性恋的倾向,于是我也看看自己的。”
官巽风珍爱的握住她的手,煞有其事的端详起来:“那我就要好好研究一下了,我要看看自己有没有爱错了人。”
江昔艾注视着他的侧脸,突然有点心酸,他对她竟然一点也没有怀疑过。他是该怀疑她的,打从当初她跟他借钱那一天开始,打从她在他面前有许多不合理的行为…。
“如果你真的爱错了人呢?”江昔艾问他。
官巽风凝视着她:“那也是我的命。”
江昔艾默然的望着波光粼粼的海面。
官巽风突然说:“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
江昔艾抬起脸,只是注视着他。
官巽风把她的手放到自己下巴去:“今天是我的农历生日。”
江昔艾说:“祝你生日快乐。”
官巽风笑了:“我已经很快乐了,今年对我来说特别有意义。”
江昔艾温柔的去抱住他,把脸钻入他温暖结实的臂弯里,官巽风俯下头去亲吻她的头发。
江昔艾告诉自己,她不能伤害他,也不会伤害他,现在不会,将来也不会,她要还他以同样的真情,决不再辜负他,因为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比他更爱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