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一看,这一仗是免不了了。
萧澈起身,方才跳下墙的时候摔了屁股半天爬不起来,等看两人真的要你死我活的时候他才觉也不是很痛。
只是宋缨,为何突然给这两人扯上关系。
难道这就是他说的熟人?
果然他还是小看宋缨了。
寂静的夜里,寒光闪过,横刀跟簪子碰撞在一起的那刻火光乍起。
崔尹想趁乱逃走,刚要爬起来就被宋缨一脚踢倒,一头撞到了萧澈脚下。
再看宋缨,接着崔尹的力冲到半空,手里的簪子眼看就要向小侍卫扎去,不料对方不躲,劈头就要给宋缨一刀。
要死。
萧澈看着心里噗通直跳。
要是宋缨死了别说让他做好人了,怕是凑一凑也勉强做个好鬼。
搞不好还是半个。
本以为这一砍至少有人会退一步躲开,没想到两人都是不要命的,簪子插到小侍卫眼里,刀砍到宋缨肩头,霎时一阵血光,两人却还不分开。
宋缨往小侍卫身下看了一眼,讽刺道:“没想到,你竟是一条好汉。”
小侍卫不答,别过头去,又往前几步将宋缨撞个趔趄。
簪子还在人脸上,宋缨失了武器,双手一摊,无赖道:“不打了,我认输。”
小侍卫口唇发白,咬着牙喘息说:“可我想跟你打。”
天空一声惊雷,再看宋缨已经张开手臂,一副好啊来啊随便你杀的表情。
这世间竟还有如此嚣张的人。
下雪了,鹅毛般大的雪落到横刀上,又跟着上面的血化成了红色,周身的血跟着这场大雪被冻住人的感官却反而格外敏锐。
小侍卫来势汹汹奋力一跳,宋缨立在原地,一脸虔诚。
寺庙的钟响了。
两人应声倒地。
一个是小侍卫,另一个是萧澈。
“我还以为你死了。”宋缨没好气道。
“我是真的死了,被你吓死了。”萧澈答。
宋缨托着还在流血的的手臂靠近萧澈,将他一把拽起,萧澈被他猛地一拽一个没站稳,两人口齿相撞,唇间立刻升起一阵血腥味。
“轻薄我?”宋缨皱着眉头。
萧澈胸口本就有股恶气,混着口中血腥味,忍不住啐了一口,说:“你一个大男人,我也不是姑娘,轻薄你?”
“难说。”宋缨哼哼两声,“保不齐有些人,恶向胆边生。”
宋缨说着,又伸手把簪子从小侍卫眼眶中拔出来,萧澈本以为宋缨会收起来,没想到他却一个俯首,拿起簪子就要往小侍卫身上插。
“你杀了他就不怕官家怪罪?”
“我不怕。”宋缨哼哼两声,“此事与我毫不相干。”
“什么毫不相干?”萧澈问,“官家问起来你怎么说?”
“你杀的。”
……
皇帝醒来时下了很大的雨,福宁端着漱口的茶水,垂头立在一侧。
天还黑着,有人点了几盏小灯,周遭是昏黄不清的,侍女又要点上,却被李剑吩咐出去了。
人都走了,福宁扶着李剑在榻边坐下,听着外面的水声李剑更困得挣不开眼,他接过栗子糕,放在唇边抿了一口,才慢悠悠道:“朕以前吃过栗子糕,是带着酥皮的,怎么最近不上了?”
福宁跪在李剑膝边,道:“回陛下,宫里供的一直是这种,臣未见酥皮的栗子糕,莫不是陛下记错了?”
李剑捏着栗子糕,微微一笑,“一直是这种,宝慈宫也是这种吗?”
福宁见状不知所措,磕头道:“回陛下,宫里一直是这种,若是在东宫吃的,当是春喜公公亲自做的。”
“春喜?”李剑问,“春喜是谁?”
福宁心中一惊瞪大了眼睛,猛然一抬头,便与李剑那双眼睛对上,李剑看他那副表情,心里也茫然,跟着一歪头,道:“朕该认识吗?”
福宁不知如何回答,又磕头道:“怎敢让陛下屈尊,只是,”
他咽了口唾沫,又喘了几口气,才说:“只是臣见陛下如此喜爱春喜做的点心,臣如今却不知道春喜去了那儿,臣想何不……”
何不把他找回来。
一个活生生的人怎么可能凭空消失了,是死是活,是杀是剐,总得叫他见着,这宫里即便没有王法,可即便人死了总归要找个地方躺着,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是什么意思。
李剑有了兴致,闷闷笑几声,伸出手将栗子糕塞进福宁嘴里,问:“春喜,以前叫什么?”
福宁忍下吐意,也没顾得上擦被噎出来的泪点子,匆匆把那食之无味的栗子糕咽下,道:“臣只知道,姓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