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一停,大小官员就忙活起来,车马启程,速度比原本稍快些,却还是依旧的平稳,路上虽不好走,可还是早早就到了行宫。
此宫名为玉清宫,在京郊,里皇宫不远,却清凉上许多,内置宫殿,又有平原山峦、湖泊庙宇,而这些又与皇宫不同,更添了些自然洒脱之气。
李剑坐在湖中彩船之上,命人在上年煮了茶水,又有乐师弹着琵琶,他一人无趣,便叫了宋缨跟萧宁两个人陪着。
宋缨脸上虽挂着笑意,可想起他前几日跟李剑说的清君侧一事,眼下也交到了萧宁手里,总是提防着萧宁。
李剑自是分不清萧澈跟萧宁,道:“萧爱卿接下的清君侧,眼下可有什么法子了?”
波光粼粼,映在萧宁那张脸上。
萧澈跟萧宁五官虽一模一样,但萧澈更柔和,萧宁更狠厉,他答话时手里还拿着茶盏,见李剑问他,也不急于回答,反倒拿起抿了一口,待茶水润了嗓子才道:“我……臣何时接了?”
萧宁刚说完话李剑的脸就冷了下来,德全见李剑脸色不好,道:“萧大人贵人多忘事,是那日在宫里同陛下允诺的,老奴也听见了。”
“是吗,”萧宁笑着说:“忘了。”
“眼下枢密院还未查,真要到了清君侧时怕是要入秋了。”宋缨感叹,“想必是萧大人事务繁忙,此事又不急于一时,给搁置脑后了。”
萧宁搁下茶盏,道:“搁置倒是不至于,只是……”
“萧大人在忙什么?”宋缨笑道:“竟把陛下吩咐的差事也忘了?”
萧宁暗暗咬牙,要是在平日,他爹是第一武将,边州南州外患频发,全是靠萧业跟镇压的,那时他自是连李剑也不放在眼里,更别提一个小小文官儿。
可今时不同往日,萧业被贬一夜之间,萧家在京都失了地位,萧宁再怎么纨绔也得忌惮着些。
“哪儿能,等查完了枢密院,我便即刻上报陛下,等陛下这边儿批了红,”萧宁顿了一下,转面向着宋缨,道:“我便立刻上奏彻查世家。”
宋缨见萧澈看他,也回应一笑,道:“大人最好是。”
李剑瞧着萧宁好容易应下,也不再多说什么,反正清君侧,里外世家入藤草般搅在一起,怕是除了给萧宁树敌外也查不出什么东西。
再加上萧业一走,世家就不把萧宁放在眼里,查起案来更是难上加难,如此一来,李剑虽是皇帝,可也想真的清君侧,若是能敲打一番正好,若是不能,趁机削了萧家最后一点势焰也还是好事儿。
反倒是宋缨还对这件事上心,如今京都群狼环伺,世家越吃越大,越来越贪,怕不是哪一天真的就忌惮上了皇位也未可知。
韩晋领着兵马司捉张圣去了,禁军还剩下步军司马军司,但也不是给萧宁调遣,而是两者指挥使分别调遣再直属皇帝,而萧宁也领了职务,且既然是打压皇城司那此事宜缓不宜急,故而皇城司还是接下了布防大头儿。
彩船靠岸,萧宁便去当差去了,宋缨还坐在原处,等萧宁走远了才道:“陛下还有事情同臣讲吧。”
李剑坐正了身子,说:“怀玉,我的确有事要讲与你听。”
德全挥手,让同行的侍女船夫都下了船,德全自己撑船到了湖心。
李剑这才放了心,道:“昔日边州南州内忧外患,都是萧业一人镇压,他那时统领禁军,本应定期换将,可就偏偏在他这里定下了,不得不承认,萧业能做到这种地步也不完全凭萧家势力,多半是因为只有他能镇得住。”
船桨波动潺潺水声,清风吹过水面,尽是那一点儿夏日暑气都消减了,周边垂柳入湖,遮天蔽日,更是晒不到太阳,别是一番景致。
可船上的李剑却额角冒汗,没有一点儿心思分给这一番湖景。
“自从萧业死后,边州反倒静了,除去没了匪患不说,每年交上来的粮反倒还多了,边州官员呈上来的也是百姓安居之词,朕近几日思量,莫非以前匪患猖獗,是从萧家这里出了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