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脸上未见欣喜,只淡淡应了句:“你可用过了?坐下同食吧。”
城安敏锐地察觉她情绪低落,只道是菜肴不合心意:“殿下可是不喜欢?”
安和执箸夹起一块同心酥,放入口中,语气平淡无波:“没有,很好吃。番邦风味,果然别致。”
城安微微一怔。这话听着……似乎意有所指,并非在赞桌上美食。
他依言坐下,默默为安和布菜,专拣她多动过几筷的。
席间唯余碗箸轻响,偶有城安轻声问一句“可合口味?”,安和也只回一个“嗯”字。
膳毕,城安收拾碗碟,正欲告退。
安和的声音自身后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那位番邦郡主……为人如何?”
城安动作一顿,直起身,带着些许困惑:“殿下何意?”
安和已走至他身侧。
因他方才正弯腰收拾,此刻她站定,声音恰好落在他耳畔,带着点清冷的探究:“听闻郡主对阁主情根深种,曾欲招阁主为驸马?怎么,阁主就没应下?”
“阁主”两个字特别刺耳。
城安这才恍然大悟。
原来番邦使团将至的消息已然传入她耳中,连带着那些捕风捉影的传言也一并听了去,还当了真。
难怪方才用膳时那般别扭——这是在拈酸吃醋。
他将食盒盖好,转身正对安和,目光深邃:“殿下日后若有想问之事,想知之情,不妨直言问我。莫听旁人妄言,也莫要……自己生闷气。”
安和心头一跳,暗恼被他看穿,面上却强撑着扭过头:“谁生闷气了!”
城安瞧着她口是心非的模样,无奈又好笑:“是是是,是城安眼拙,看错了。”
安和不再理他,转身走向书案,准备批阅奏折。
城安亦步亦趋跟在她身后,边走边解释道:“我与郡主确有些渊源。三年前,我重伤晕倒于途,幸得她相救,带回番邦休养。彼时见其境内水源匮乏,百姓取水艰难,我便献了一策,助他们引来了净水。邦主感念,曾戏言招我为驸马,不过是句玩笑话罢了。坊间流言,岂能尽信?”
安和已在案前坐下,翻开奏疏,听他言罢,眼也未抬,状似随意地问:“你……就未曾动过此念?”
城安眸光微动,存了试探之心,故意顺着话头道:“郡主英姿飒爽,性情豪迈,容颜亦是倾城,确为良配。”
话音未落,安和“啪”地合上奏疏,霍然起身:“甚好!郡主不日便到,你二人正好再续前缘!届时是去是留,本宫绝不阻拦!”说罢,带着一身怒意拂袖而去,一眼也不想再看他。
城安独自立于殿中,望着她决然离去的背影,唇角却缓缓勾起一抹极淡的笑意,心中默念:“殿下,城安只想与你……再续前缘。”
心中烦闷难消,安和径自去了演武场。
想着方才秘籍所载,她抽出长剑,将白日所习心法融入剑招之中。
剑气纵横,身随心动。
一个时辰下来,竟觉行云流水,前所未有地顺畅。
那奇异的内力如暖流般游走四肢百骸,熨帖无比。
她暗下决心,定要勤加修习,早日参透这《两仪九绝》。
归途中,城安的话又浮上心头——“三年前,郡主救了他……那之前的两年呢?”
夜风吹过,安和望着深宫重檐,无声低问:“城安……那两年,你究竟经历了什么?”
城安刚回居所,清弦竟已候在房中,神色焦灼——他素来严守规矩,若非十万火急,绝不会擅闯宫禁。
城安眸色一沉:“何事?身上的伤怎么样了?”
清弦急道:“多谢主上关心,已无碍,主上!番邦那条密线……断了!联络人音讯全无!”
城安尚能维持镇定:“查清缘由了?”
“是叛!”清弦斩钉截铁。
“老规矩处置。另外,安排阁中人尽快补上。”城安语气淡漠,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属下明白!”清弦领命,身影迅速隐入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