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和府邸内,蒙和请来了陈老先生为清弦诊治。所幸他所中之毒并不剧烈,又是常见之毒,经及时救治,已无大碍。
蒙和随即遣人往宫中传话,只说“清弦现下无恙,暂居我府”。
消息传到宫内,城安与安和闻言,总算放下心来。
然而,京中波谲云诡,北境杀机暗藏,深宫之内却并非全然感知。安和虽有城安代为处理诸多暗面事务,却亦有她必须亲自面对的重担与烦忧。
这日,安和才忽地记起半月前应允父王修习《两仪九绝》一事。
这半月与城安忙于构建暗网,竟将此事全然抛诸脑后。
她索性取了秘籍,走向安仁殿深处。
殿内设有一处隐蔽的暗室,是她平素练功之所。
安和行至床榻之后,那里悬挂着一幅四四方方的壁画。
画中少女背影飒爽,一手执剑,另一臂舒展,臂缚之上栖落一只神采奕奕的凤凰。壁画旁悬着一枚小巧风铃,安和伸手轻拉,墙壁无声滑开,显露出暗门。
她携着《两仪九绝》步入其中。
甫一坐定,她便翻开秘籍研读。
然而,不过片刻,她便察觉异样。
此秘籍所载内功心法竟有两部。
一部与剑法相辅相成,剑法之精妙全赖此心法驱动。
若无心法,仅练剑招,终难突破第八重瓶颈。
而另一部心法,便是师父曾提及的“救人之法”,只是其名与师父所述不同——碎骨生肌。
心法描述触目惊心:“粉身碎骨者,修炼此法,可于须臾间碎骨生肌,重获新生。除非心脉尽断,否则一缕残息亦可起死回生。
然若倒行逆施,则能令经脉急速膨胀,使人短时内丧失痛觉。
此法凶险,稍有不慎,极易走火入魔。” 安和心中微凛。
这救人之法若落入心术不正者手中,后果不堪设想。
疑虑归疑虑,她仍旧凝神敛气,依照心法运转周天。
或许是太过专注,待她收功步出暗室,天色已然昏沉。
月白候在门外,见安和面色微白,额角沁出细密汗珠,气息也有些虚浮,忙上前搀扶:“殿下,您这是?”
“无妨,耗了些心神。”安和摆摆手,气息稍平,“今日可有事?”
月白神色一肃:“户部与礼部的大人来过,说有要事寻您。”
“是何要事?”
“番邦郡主不日将至,代其邦主重议和约。先前那份,眼看就要到期了。”
月白顿了顿,语气迟疑,“还有……” “还有什么?”安和追问。
月白觑着她的脸色,低声道:“听闻……那位郡主对城安先生……颇为钟情。两人昔日在番邦交情甚笃,郡主曾欲招揽先生为驸马,未果。此番本非她出使,只因得知先生人在京城,便自请前来……”
一股莫名的烦躁倏地攫住安和心口,她脱口道:“他们……关系这般好?”
月白见她神色不豫,忙道:“许是郡主一厢情愿也未可知,殿下不必介怀。”
安和只觉心绪更乱,挥袖道:“罢了,此事明日早朝再议。你且退下。” “是。”月白依言退去。
殿内重归寂静,安和才觉饥肠辘辘,正欲唤人传膳,却见城安提着一方精巧食盒步入殿中。
“殿下操劳一日,想必还未用膳?”他笑意温煦,将食盒置于案上,逐一取出其中佳肴,“这是我这些年在外头见到的几样新奇吃食,殿下尝尝?”
安和走近案边:“都有些什么?”
城安一面摆置,一面介绍:“这道是番邦名点,芙蓉同心酥。这是蜜糖藕、签盘兔、莲房鱼包。
还有这个,”他指着最后一碗莹白凝脂般的甜品,“酥酪,夏日食之最是爽口,冰沁沁的,能消暑气。”
然而,“番邦”二字落入耳中,安和心中那点涟漪又悄然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