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回首一看,沈清晏竟不动弹:“将军?”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捏住一颗药丸,在朦胧的烛光中,朝怜霭的嘴边送来。
怜霭贝齿轻启,那药丸便入了唇,她合上嘴巴,却不小心碰到了沈清晏的指尖。
“密道都是障气。”沈清晏出声,低沉的嗓音微哑,在这空荡的密道里回荡,一下一下地击着怜霭的耳膜。
“将军这么怕我死?”怜霭说完,又出声道谢:“多谢。”
烛火幽暗,怜霭看不清沈清晏的神情,沈清晏也觉得眼前人越发迷离。
“快些走吧。”怜霭松手,加快脚步,沈清晏却抓住了怜霭即将收回的手。
怜霭一惊,就见自己身后人快步走向前,拉着怜霭往前走。
怜霭踉跄几步,跟上了沈清晏的步调。
密道狭长,她们走了许久,才来到一个房间。
怜霭见沈清晏将她手中的油灯拿走,朝着房间的四周照了一圈。
房间不大,好几个木箱矗立在里面,而地上堆满了尸骨,散发着一阵又一阵的恶臭。
“想不到这萧山驿站,竟有如此之地。”怜霭踢开面前挡路的尸体。
沈清晏打开其中一个木箱,映入眼帘的是满满一箱的火铳。
火铳散发的火药味令怜霭不适,怜霭后撤一步,挥了挥手,将刺鼻的味道散去,奇怪道:“火铳不是由工部严加看管的吗?上官家到底是有多大的能耐,居然私藏了如此之多。”
“火铳制作不易,图纸更是由工部保管,外泄是诛九族的大罪。”沈清晏接着道:“而且为了严加看管,每只火铳都有编号,而这里的,有些制作粗糙,有些精细,显然是仿制的!”
怜霭对这些了解甚少,但自己也是经历过大案的人:“我似乎知晓了,上官家暗通虞人,竟是用火铳的图纸来交换,而这些仿制品,不过是在验证图纸是否准确。”
“也不知道虞人究竟开了多少的代价,竟会让上官家做此等事。”怜霭道。
“可惜啊,可惜,现在却变成了一个弃子。”怜霭摇了摇头。
怜霭说完,话音在房间中游荡。
沈清晏静了片刻,合上箱子,开口道:“不,他还有一条路。”
“此话怎讲?”怜霭疑惑。
“你可知晓‘挟天子以令诸侯’?不过当下是助他们认定的太子上位。”沈清晏道。
怜霭思索,如今社会安定,皇上年迈,龙体却依旧健壮,东宫位空。
谁也不想把这江山一直坐下去。
这可是独断万机的存在!
“你的意思是,逼宫?”怜霭问道。
沈清晏颔首:“如今皇上剩下的三个子嗣,一个不学无术,成日花天酒地,就算成了也坐不了几天龙椅,一个年纪还未及冠,却饱读经书,满腹经纶,深受朝廷文官的青睐,就连内阁首辅都对其喜爱有加,内阁也明里暗里地暗示皇上立他为新太子。”
“所以就剩下被养在宫外的赵绥敛,成了上官家的目标。”沈清晏双目蒙上一层冷意。“好一个养在宫外,倒是给他积攒不少权势。”
“此人心狠手辣,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什么肮脏事都干过,与上官来往甚是频繁。”沈清琛有条不紊地分析道。
今夜那东珠,倏地浮现在怜霭脑海。
想必,沈家也要掺一脚。
怜霭耳中忽然捕捉到轻微动静。
沈清晏已经抽出利剑,在昏暗的烛火下,剑身上映着沈清晏狠戾的神色。
私藏火铳本是重罪,而将图纸献给虞人那是罪上加罪。
虽然上官家把暗通虞人的证据销毁的一干二净,但是如此之多的火铳也够他死的了。
密道两侧的油灯本是因为怜霭与沈清晏不欲引人注意,没有点燃。
现在,却皆连亮起,随着一声惨叫,脚步声越来越近。
火光拉长了来着的影子,在闭塞的密道中显得格外诡异。
像是猛兽,而你误闯了他的地盘。
来人越来越近,沈清晏出声道:“上官敛,好巧,你也来这玩?”
上官敛是上官家的嫡出,与沈清晏的年龄相仿:“清晏,今个得了空闲怎么不去府上坐坐?”
话音还未落地,煞白的利剑就劈向沈清晏!
沈清晏腹中有伤,二人都是将军,沈清晏并未讨得什么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