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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页 > 胡老板进京 > 第24章 失败者之歌(5)

第24章 失败者之歌(5)(1 / 2)

 第24章 失败者之歌(5) 他跟着年轻人一起下了车,在年轻人举着传单走错路的时候,他甚至想快步走上前去拍拍他的肩膀说:哥们,错了,走这边,我以前上班的工厂就在这里,可惜拆了,盖了这栋大厦,所以没有人比我更熟悉这里。

太阳毒辣,已经习惯了蜷缩在家里的张功利觉得自己的心跳正在加快,他边走边踢着还没铺好的柏油路上的小石子,鞋底却渐渐有了被灼烧的感觉,他前所未有的疲惫,深入骨髓的倦意让他好几次打算停步不前,但眼看他与年轻人差距越来越大,他不得不快步追上他,他告诫自己必须要走下去,错过这一次,他就什么也追不上了。

跟着年轻人走了很多冤枉路,他们才找到了这幢大厦的正门,保安没有拦住他,却拦住了年轻人,“送货的走后门。”

年轻人憋红了脸,挥了挥传单“俺不送货,俺找工作”。

电梯里张功利朝年轻人友善地笑了笑,要感激那张传单把他们聚在一起,年轻人警觉地盯着他,把传单有字的一面贴在自己的身上,他仿佛明白这个一路尾随的中年人是来跟他争一份工作的。

电梯门打开,两个人被引导到了不同的方向,年轻人去了一家会议室,而张功利被邀请到了多功能厅。

多功能厅里已经坐满了人,都与他年龄相仿,一些单独来的男人坐在前面,后面则被一些唧唧喳喳的女人占据,她们往往霸占了四五个座位,用矿泉水瓶、毛线球和环保袋宣告着行使主权,每个松散的小组旁边都围着一个穿制服的年轻人,男人一律是西装领带,女人则是黑色的套裙和一双不搭调的高跟鞋,他们陪她们聊着家长里短,儿女情长,聊到累了,就端来一杯纯净水和一个果盘。

“老弟,您喝水。”张功利的身边不知何时坐了一个身材矮小的中年人,他把自己挤进了一件不合身的西服里,袖口长到手掌,他的掌心攥着一部国产手机,金属色的外壳上沾着指纹和汗水,他用胳膊肘捅了捅张功利。

“您也对这个活动感兴趣?”他看张功利没有接水,就自己喝了一口,“您是来对了,我下岗以后考察了这么多项目,就这个靠谱,您看咱以前也是一个工人,现在不鸟枪换炮了,西服也穿了,皮鞋也蹬了,连手机都是智能的,我女儿说了,下个月带我去趟新马泰,咱劳累了一辈子,也该享受享受了。”

张功利尴尬地笑了笑,他四下张望刚才一起来的年轻人在哪,多功能厅里的人越来越多,每个被占的座位都找到了归属,大家轻车熟路地打着招呼,相约一会儿结束一起去菜市场买菜。那个矮小的男人坚持坐在他右边,用手机蹭了蹭自己油腻的头皮,有一大块已经显出了脱发的颓唐,被头油滋润过得手机外壳显得更加光亮,他对着手机壳的反光面又整理了一下鼻毛,有一根鼻毛突兀地蹦了出来,他往回塞了几次都不成功,就跟张功利借了一把指甲钳,剪短了它,又对着手机壳照了照,露出满意的表情。

突然大屏幕亮了起来,前排的人都正襟危坐,伴随着激昂的音乐,一幢幢高楼在屏幕上拔地而起,接着是第二机场的规划蓝图,北方置业的楼盘正在其中,他们列举了无数个理由来论证这片现在属于河北的土地的终有一天会划归北京,那时候一平米六千的房价就会翻几倍,一万六甚至是两万六!整个楼盘采用低密度设计,绿化覆盖率达到惊人的百分之五十,空气里富含负氧离子,超市医院商铺幼儿园一应俱全,是退休置业的不二选择。

张功利看看左手边的男人,长得很像他以前单位的同事,他掏出了一个小本,记录每一个数据,连户型图都抄在了上面。右手边的矮个男人,眼睛里闪烁着光芒,他不时地捅捅张功利,提醒他注意每一个政策的细节,第二机场的物流仓库正在这片小区的附近,建设者不可能允许出现两次报关这么繁琐的手续,所以这里一定会划归北京的,一定会!附近还在兴建全世界最大的侏罗纪主题公园,到时候丰富的就业机会和井喷式的游客量带来配套设施的完善,这里的房价不可能不涨,不可能!

张功利这时才明白,他来得不是什么招聘会,而是房地产推销会。这个推销会以中老年人为主,坐在前排的都是第一次来的生人,坐在后面的才是会场的熟客,他们轻车熟路地喝着饮料吃着水果,打发掉一上午的时光。

“两位老弟,怎样,不跟我去看看沙盘?”右手边的男人用胳膊肘捅了捅张功利,他不停抖动着双腿,杯里的水溅了几滴在他的脚面上,“要看着满意,我跟公司约一辆车,咱直接去实地考察一下。”

“那个,我就不去了,我家钱不是我做主。”张功利搓了搓掌心,他的脸和掌心一样发烫,“你知道的,孩子他妈说了算。”

矮个男人还不放弃,“你先看看再跟弟妹说呗,咱一大老爷们有什么做不了主的,再说买这房也是为了咱以后的生活着想,存银行,买国债,你说什么不贬值?有个房才是硬通货,北京的房价跟坐着火箭似的往上蹿,咱以前没预料到,现在还不得抓个尾巴?”

张功利摆了摆手,在两个人讥笑的眼光下,落荒而逃,逃到门口,看见一同上电梯的那个年轻人已经穿上了一件不合身的西服,对着下一拨来看房的中年人们鞠躬微笑。

趁着还没下雨,沈蓉蓉选择去医院取回她的检查报告。

往医院跑,已经成了她每周必须要做的事情,头疼脑热,腰酸背痛,肚子里那颗化不掉的胆结石,都有必要去看一看,开一些药,否则的话年底就凑不够公费医疗报销的额度。

医院来多了,就练就了泰然自若的本领,面对血淋淋的伤痛,沈蓉蓉也能做到不动声色,她像参观一个动物园一样,看着急诊室里被钢筋扎穿肛门的男孩在呲哇乱叫,泌尿科里为憋尿涨红了脸的男人,骨科里骨头脆如面包渣的老人用拐杖狠狠地戳在保姆身上。

她先去化验室取了上次检查的结果,报告上有几个看不懂的加号,她知道加号并不是好的表现。

在妇科门口等候的时候,前面排着一个来做人工流产的女孩,和张小雯的年龄相仿,除了微微隆起的腹部,她身上都是扁平的,一副发育不良的模样,她有些不安,徘徊在妇产科的门口,眼镜塞在兜里,眯着眼睛不时推门向外张望。

直到快要叫到她的名字时,沈蓉蓉才看见男人的出现。

那个男人年近五十,神色有些慌张,沈蓉蓉立刻明白这是她的恋人,不是她的父亲,不然的话她也不会靠在他怀里撒娇,问着“会不会很痛”的蠢话,他轻抚着她的后背,顺着那根在衣服下突兀的脊椎从上往下,“不要怕,不要怕,我给你挂的是无痛人流,忍一忍,很快就过去了。”

沈蓉蓉冷笑了一下,心想当时贪一时快活,何必还在乎这点疼痛,世间哪有只享乐没苦吃的好事?她觉得男人的脸似曾相识,却不记得哪里见过,后来一想,天底下负心汉长得恐怕都是一个样子。她捅了捅那姑娘,“你要不着急,我先进去看了。”

递上化验单,医生又让她脱掉裤子上床,在那张冰冷的只铺着一张薄纸的铁架床上,她坦然地大大分开双腿,医生在她的腹部来回地摁压,力道很大,沈蓉蓉觉得哪里都很痛,但痛得感觉又不尽相同,大部分是压迫性的痛,只有一个地方,痛是从身体里向外发散的,锤击般的阵痛。

“你还有例假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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