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醒来已是深夜。
虞锦方醒来时还有些茫然,醒神途中忆起娘曾来唤她起来用饭,但似乎她睡意太浓,娘也只得替她拢了拢被子,放轻步子出去了。
没用夕食,现下她肚子咕噜咕噜响起来,只得披上外裳下床,轻打开屋门,月上枝头,悄悄往灶房去,想去偷吃些点心。
只是不能让娘发现,该用饭时不用,会被她训斥一顿。
虞锦仰头瞧见院中那棵桃树旁的屋脊上,有只轻巧迈动步子的老猫,踩在瓦上不曾发出一丝动静。
不知是否她错觉,与那老猫四目相对时,它往前迈步的动作似乎一停,就地蹲下好似打上了盹。
虞锦抛开话本中有关夜猫精怪吃人的可怕记述,只学它似的小心翼翼往灶房去。
路过爹娘卧房时,里头陡然发出一句惊问:“外头什么动静?”
仔细听时,能听出惊问中带着一丝笑意,分明是故意逗人。
虞锦却听不出,顿时老老实实停在原处不动了。
只听得她娘淡然懒散回道:“想必是夭夭饿了,要去灶房寻些山药米糕吃。”
“原是夭夭啊,”虞鹤洲慢条斯理地拉长了语调:“还以为是哪里偷跑来的硕鼠。”
虞锦自知暴露个彻底,气鼓鼓地望向微亮着烛光的卧房,重重哼了一声表达自己的怒气,而后大摇大摆寻山药米糕去了。
吃了个七分饱出来,虞锦后知后觉有些不忿,凭何只有他们逗她的份,她也要戏弄回去。
眼眸微动,她立刻想到个主意。
爹有次同她躲迷藏时,不知用了何方,竟能全无声息,害她寻遍了屋子也未能寻到,只得认输,眼睁睁瞧着他得意从帘后走出。
她不服气,而后爹被她吵得没招,为了安抚只得在她面前示范了一次。
那是如何做的来着?
虞锦凝住心神,指尖微动,本静谧夜色之中竟忽地现出许多动静。
风吹桃叶微动,夜露掉入微尘,世间万物似乎在她耳畔被放大了声息,独她再迈动步子时,半点声息再无,步履无痕。
她悄悄靠近爹娘卧房外,还未想好要怎样捉弄他们一跳,声息放大间,忽然听得爹娘低沉隐秘的交谈声。
“这次怎去了这样长时候,可是事由太过棘手?定好的时日还未回来,夭夭都同我问了好几次。”
虞锦撇撇嘴,她才没有呢,也就问过一两回吧,好几次定是娘亲在夸大。
虞鹤洲轻佻语气中难掩一丝轻松:“并非棘手,只是将那些杂事都推了出去。”
“你!”云岫似惊讶了一下:“你不是讲无可托付之人。”
“是不太可靠,暂且用着也能撑些时候,”
虞鹤洲松散轻叹一声:“总算妥协给我指了条明路。”
云岫一时未言,只听得虞鹤洲继续道:“我此番耽搁,便是去见了见,还是个小孩,那些暂时的安排,也足够等人长成。只是……”
“命途会很惨?”云岫似懂了他未尽之意。
厢房中一时寂静无声。
“我留了另一条路。” 虞鹤洲声音有些艰涩。
云岫却反倒松了口气。
“你不怪我心软?”
云岫似嗔他一下:“若非你心软,哪来的如今。”
“不骂我见色起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