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章子厚,已跃跃欲试!
等到明年的二月,他就可以解除大祥,为最后的禫祭做准备了。
明年的五月份,就可以除服回朝(唐宋孝期二十七个月)。
所以,满打满算,留给蒲宗孟和蔡确的时间,也就十个月。
若算上他这个左相辞相和朝廷选人的时间,可能就只剩下八个月了。
官家若是有心,随便拖拖,让他在相位上多留几个月,若等到了年底,官家还不肯批准他辞相。
那就几乎可以恭喜章惇,成功截胡了。
到时候,蒲宗孟也好,蔡确也罢,怕都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搞不好,两个人都会抱团出局。
吕公着对此的心态,非常有趣——他不关心,最后到底谁赢。
他只想看到新党内部,为了左相的位子,大打出手!
打的越凶越好!
最好,打到新党解体!
因为……
现在的旧党,作为一个政治集团,已经要支撑不下去了。
蜀党丶朔党丶洛党,都开始成型。
而且,互相撕咬的很厉害!
苏轼为什麽南下?
还不是朔党和洛党,特别是由程颐的学生们组成的洛党,对苏轼的蜀党恨的牙咬咬,想尽办法的找他们的罪证,竭尽一切的弹劾。
终于是叫他们逮住了孔文仲这个把柄。
最终,逼得苏轼这个很有可能在今年入朝,拜为两制大臣未来有机会进入两府的领袖,不得不自请南下,到新设的海南路去『待罪』。
就这,都还是他吕公着活着,且在左相的位置上发生的事情。
一旦他去位,甚至去世。
旧党立刻就要四分五裂——别以为文宽夫会出手。
那老货,现在只想把他的孙女送到皇后的大位上,然后文家就地转型成外戚勋贵。
那老货,怎麽可能再蹚浑水?
怕是切割丶避嫌都来不及!
想到这里,吕公着就忍不住的叹息一声。
好在新党内部,从来都不安分。
当年王安石还在的时候,就已经开始分裂了——吕惠卿丶章惇丶曾布或公开或半公开的,都在自立门户,自立主张。
元丰之后,王安石就只剩下了一个『名誉领袖』的身份了。
大家只是表面上尊重『介甫相公』而已。
实则,都已各自立了山头。
到得今天,所谓的新党,到底还有几分当年的样子?
恐怕就是王安石自己都说不清楚了!
旁的不说,王棣在汴京有一年多了吧?
这一年多来,王棣一直跟在自己身边。
王介甫那老匹夫,却对此不闻不问,一副放养的模样。
这老匹夫,怕是也知道,他死之后,新党就要原地裂开来吧?
他也将和孔子丶孟子一样,无法决定自己的文字与思想的解释了吧?
哪怕是现在……
他王介甫,恐怕也控制不住,新党门徒们对他的思想和着作的『再解释』了吧?
你王介甫,懂什麽新学?!
正想着这些事情,门外传来了王棣熟悉的声音:「恩相……」
「童邸候来了!」
吕公着回过神来,柔声道:「快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