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对童贯吩咐:「童伴伴,且取笔墨来!」
「诺!」
待童贯取来笔墨,赵煦就靠在座椅上,拿着狼毫笔,沾上朱墨,然后在札子上批覆:敕髃臣:且依元丰故事,设宴琼林与诸释褐进士!
然后,便丢下手中的狼毫笔,与童贯嘱咐:「且拿去与都堂诸位相公,命相公们施行吧!」
「诺!」
「对了!」赵煦叫住要前去都堂传旨的童贯,吩咐道:「告诉吕丶蒲两个相公,就说明日琼林宴,除了两府髃臣外,在京两制及馆阁大臣,若是无事,且都来参加一下!」
「也叫天下人知我兴教崇文之意!」
「诺!」
赵煦看着童贯远去的背影,眼神迷离起来。
「琼林宴……」他呢喃着。
上上辈子,他亲政后,曾参与的那几次琼林宴上的种种,在脑海中闪烁丶沉浮。
所以,他很清楚,所谓琼林宴代表着什麽?
那不仅仅是一次典礼,也是一场仪式。
无论是琼林苑中宰执的舞蹈祝贺,还是新科进士们的朝觐。
都是一种加冕!
过去百五十年来约定俗成的故事就是——当新君第一次独立主持琼林宴,接受百官和新科进士们的舞蹈祝贺与朝觐后。
就代表着新君和先帝之间的关系脱离。
国家正式进入属于新君的统治时代!
正是因此,历代赵官家,才会如此重视自己即位后的第一次科举。
天下人也才会将这次科举称作『飞龙榜』。
……
童贯来到都堂的时候,吕公着正在慢悠悠的煮着茶汤。
这位左相,近来已经渐渐的不再关注具体的事,都堂的权柄,除了最关键的那几样外,他都慢慢的放给了蒲宗孟。
一如当年的韩绛。
吕公着知道自己的身体情况,明白他已没有太多精力。
只是……
他看向自己令厅的另一面,那看似热闹的右相令厅。
吕公着笑了:「蒲传正……汝还能轻松几天?」
一旦他这个左相辞相归老,空出来的左相位置,可不一定是右相接任。
有时候,可能会空降一个新的左相。
比如,蔡确自回京后,官家就没有给他新的差遣。
但却授给了他『参知政事』的权力。
等于让他可以参与两府集议,并在集议有话语权。
虽然这话语权很小。
两府大臣奉诏就一些事情进行投票决议的时候,他也没有投票权。
但可以参与这样的会议本身,就彰显着一些信号。
所以,如今的蔡确府邸也是相当热闹。
每天都有很多人在蔡府外排队递贴拜谒。
在这种情况下,一旦他这个左相辞相,吕公着确信,蔡确和蒲宗孟一定会为了空出来的左相之位,大打出手!
但……
「就怕为他人做嫁衣裳呦!」吕公着嘿嘿的笑起来。
章惇回乡守孝已经一年多了。
今年二月,他就已过了小祥,走出了在乃父墓前所结的孝屋,开始与朋友丶故旧通信。
就在上个月,吕公着就接到了章惇的一封书信。
信中自然不会谈国事,也不会牵扯其他。
只是简单的问候了一下他这个左相,顺便拜托他遣人到汴京的章府,察看一下府中的情况。
看似什麽都没说,实际什麽都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