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圈通红,睫毛挂着水珠,脸颊泪痕未干。
可她的眼神在触到李砚安时,平静下来。
她努力朝他弯了弯嘴角,笑得比哭难看。
“李砚安……”她看着他,一字一句,像卸下千斤重担,“我以为她会忘了我。”
“可是她没有。”
“她第一眼就认出我了。”
话音落下,那强撑的笑意彻底消失。
难过和如释重负的委屈涌上来,嘴唇开始颤抖,泪水迅速蓄满眼眶。
就在泪水即将决堤的瞬间,李砚安张开了手臂。
姜畔所有的坚持崩塌了。
她踉跄一步,扑进那个温热的怀抱。
额头抵着他的胸膛,强忍一路的哭声再也压抑不住,闷闷地爆发出来,先是呜咽,肩膀剧烈抖动,很快变成了孩子般委屈伤心的嚎啕大哭。
李砚安什么也没说。
他只是收紧了手臂,将她圈在怀里。
“哭吧。”李砚安哑声说:“这一路不容易。”
姜畔她哭得太久,额头抵着李砚安胸前那件深色的羽绒服,布料被眼泪洇湿了一小片,深得更近墨色。
整个人脱力般靠着他,只剩下轻微的抽噎。
清晨的医院走廊开始有了点活气,推着治疗车的护士来来去去,脚步匆匆,没人留意角落这对姿势略显怪异的男女。
林子琪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揉着眼睛从停车场方向过来时,看到的就是这幅景象。
她脚步顿住,睡意跑了大半。
李砚安抬眼瞥见她,下巴朝医院大门方向随意一点,林子琪立刻会意,小跑着先出去了。
姜畔感到李砚安动了动。
一只带着温热的纸杯塞进她手里,浓郁的豆香飘散出来。
“拿着。”李砚安说,“走了,送你们回学校上课。”
姜畔这才迟钝地抬起沉重的眼皮。
眼睛肿得厉害,看东西都有些模糊,她捧着那杯滚烫的豆浆。
三人沉默地走向医院大门外。
天光已经大亮,带着冬日清晨特有的清冽寒意。
门口支着个简陋的早点摊,一口大铁锅热气腾腾,炸油条的香气霸道地钻进鼻腔。
李砚安直接过去,要了三碗小米粥,几根油条,几个茶叶蛋,用塑料袋拎着,又给林子琪塞了杯豆浆。
“赶紧吃,六点半准时走。”
他自己叼了根油条,靠在车边,混不吝的劲头又回来了点。
姜畔没什么胃口,但粥的热气熏在脸上,胃里空落落的难受。
她小口小口地喝着稀粥,四肢似乎也跟着一点点活泛起来。
林子琪饿了,吃得腮帮子鼓鼓的。
六点半,引擎发动。
车子驶离这个一夜之间承载了太多的小镇,驶向云港市区。
车里的暖气开得很足,后座的林子琪没几分钟就又歪着头睡了过去。
姜畔看着窗外,一片冷寂的金黄。
脚踝被药油揉过的地方还在隐隐作痛,却让她感到一种脚踏实地的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