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新回到房间时,门外传来开门声,是父亲澜先生回来了。
"林楠啊,这几天就别给他太大压力了!"父亲压低声音的劝说飘进耳朵。
"压力大吗?"母亲带着疑惑的声音从手机那头传来,带着电流特有的失真。
听着房间外的对话,澜井沧觉得喉间泛起苦涩,分不清是胃药的余味,还是心底蔓延的酸涩。
"对!是不大,写卷子是正常!但你见过哪个高二生现在就啃高三内容的!他消化得了吗?"
"怎么就消化不了了,那都是为了他好!"母亲尖锐的反驳刺破寂静,背景音里传来行李箱滚轮在瓷砖地面摩擦的声响。
"你就不能让他休息休息吗?"
"休息?你知道吗?我就出个差,他那个题答的错得不知道多离谱!"
"你没想过是累的吗?天天面对个卷子,他能不累吗?"
"我也天天面对卷子,我怎么不觉得累?"母亲的冷笑混着高铁站广播的播报炸出来
"你跟个孩子较什么劲?"
"爸..."澜井沧的声音像是从胸腔最深处挤出来的,带着难以掩饰的沙哑。
父亲的语气瞬间软下来:"唉?小沧啊!你妈说你那个卷子...让我也看看。"
纸张翻动的窸窣声透过来,十几秒的沉默里,澜井沧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这答的不是挺好吗?林楠你说他干嘛?"父亲的声音带着疑惑,母亲却突然爆发:"好?哪里好啊?你..."
澜先生的咳嗽声及时截断争吵,他对着手机压低声音:"先这样,孩子还在听着呢。"紧接着转头冲澜井沧方向喊道:"小沧,时间不早了,回房睡吧。"
"根本没有用心!"母亲的怒吼穿透虚掩的门缝,"明天就期中了!现在不抓紧以后怎么办?"澜井沧躺到床上,盯着天花板,父母的争吵声像复读机般在耳畔循环。枕头被攥得发皱,他翻来覆去数到第三遍羊时,床头柜上的手机突然亮起。
澜井沧鬼使神差地打开对话框,光标在空白处闪烁了三分钟,输入的文字删删减减,最终化成一团乱码。
就在他准备锁屏时,屏幕突然弹出视频邀请,通话键刺得澜井沧眼睛发酸。
"干嘛呢?输入那么长时间?"江於白的脸出现在画面里,他用手托着下巴,歪头盯着镜头。
“你怎么知道?”
"难不成你改名为'对方正在输入中…'了?"
澜井沧把手机倒扣在脸颊旁,声音闷闷的:"…哦”
"不逗了,到底怎么了?"江於白突然凑近屏幕,睫毛在眼下投出小片阴影。
"睡不着。"
"身体不舒服吗?"江於白的声音立刻紧张起来,伸手似乎想触碰屏幕
"不是,就心烦。"澜井沧翻了个身,把发烫的脸埋进冰凉的枕头。
"可以讲讲吗?"
"不可以。"
短暂的沉默后,江於白突然笑出声:"那我给你讲故事,你睡觉好不好?"
“讲什么?”
“讲我的恋爱故事 ^▽^"
"哇…你还谈过恋爱?"澜井沧无意识地攥紧被角。
江於白的眼神变得温柔,声音也低下来
"小学四年级的时候,我妈去世了,我爸出国发展,几个傻子天天说我是没人要的小草……一天我被他们骂哭了,有个长头发的'小女孩'听了我的故事之后,和我说'别哭了,我和你谈恋爱,这样就有人爱你了'。"
窗外的车鸣声突然变得清晰,澜井沧已经快睡过去了。
"之后我就特别粘着'她',但是五年级那年他走了,说搬家要分手,还说童言无忌...之后我在海边打架又遇到了‘她’,还是像以前一样听我诉说...结果他告诉我,他是个男生..."江於白垂眸轻笑,手指无意识摩挲着手机壳边缘
"好奇怪啊,我竟然现在还喜欢他...那个叫澜井沧的同学。"
"真好,那个叫'澜井沧'的可以被你喜欢…"澜井沧的声音比蚊子还轻。
江於白疑惑地"啊?"了一声,但对方没有回应。
"睡着了?"江於白试探着问。
"你是笨蛋吗?"
江於白慢慢地凑近镜头,呼吸似乎要穿透屏幕:"艹...我喜欢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