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侍郎补充道:“相爷,那笔‘修缮仓廪’的开销,或许也是个突破口。”
孟砚临眼睛一亮,当即道:“好!派人去查负责营中开销报销的官员,看看这笔钱是谁批的,李茂又是通过谁拿到的银子。”
“周侍郎,此事便交由你全权负责,务必查清此事,给老夫,也给全军一个交代!”
“属下遵命!”周时彦应道。
走出大帐时,天色已近黄昏,夕阳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周时彦停下脚步,看向容从清,语气带着几分无奈,又藏着关切:“今日你那般崭露锋芒,可知有多危险?今日过后你怕是会有麻烦。”
容从清抬头,望着天边的晚霞,轻轻一笑:“既然决定来了,又怕什么?这批粮关系到景朝前线,更关系到千千万万百姓。更何况,有你在,我不怕。”
周时彦心中一暖,又有些酸涩。
他伸手想抚上她的额头,却在刚伸出手时犹豫了一番。
他拍了拍她的肩膀:“有我在,定不会让你出事。”
容从清点头,跟上他的脚步。
此时天色已晚,空中只有微风拂过,带着军营的肃杀之气,更让人觉得冰冷刺骨。
两人没走多久就回到营帐,将所有账册供词铺开在案上试图找着蛛丝马迹。
门前的帐帘便被轻轻掀起,只见孟砚临的贴身侍从端着两碗热茶走进来。
他躬身道:“相爷说夜间营帐冷,特命小的送些茶水过来。”
周时彦瞥了眼那两碗热气腾腾的茶,他不动声色地抬手接过,却被容从清用拦下。
容从清起身接过热茶,笑着对侍从道:“劳烦您跑一趟,侍郎正在还要核对账目,怕误了时辰,这茶先放着吧。”
侍从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异色,却也只能笑着回应,放下茶碗后便退了出去。
帐帘落下的瞬间,周时彦立刻压低声音:“怎么?”
“孟砚临方才在大帐中,看似愁容满面却从未真正追问李茂背后之人的具体方向,反而急着将查案之事全权交予你我。”
容从清拿起那碗茶,凑近鼻尖轻嗅,“这茶里加了东西,气味极淡却能让人神思昏沉,若是夜里饮用,怕是要睡上一整天。”
周时彦脸色一沉:“他这是想让我们查案,又怕我们真的查案?”
李茂背后的势力不简单,却从未有人怀疑过位高权重的孟砚临,
容从清道:“李茂不仅能轻易调动临时仓廪,批下“修缮”的假账目,若没有位高权重之人暗中相护,绝无可能。不仅如此,他方才当众要为我请功,看似是赏识,实则是推个替罪羊到明面上,让我成为人人喊打的靶子”
周时彦语气凝重:“若是后续查不出结果,或是查到他身上,他只需将责任推到你我身上,便能将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容从清放下茶碗,目光落在案上那封李茂留下的“事败,远走”的书信上。
“李茂逃走得太顺利了。这样既能让查案之事陷入僵局,也能让他成为幕后之人的‘替罪羊’,日后即便东窗事发,也有他在前面顶上。”
就在这时,帐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周时彦的亲兵掀帘而入,神色慌张:“大人!不好了!方才负责看守西侧仓廪的士兵来报,仓里的粮食又少了近三成!”
“什么?”周时彦猛地站起身,“不是让严加看守,不许任何人靠近吗?”
“看守的士兵说,一个时辰前,孟相爷的随从派了一队人过来,说要清点粮食。士兵们不敢阻拦,谁知他们进去没多久,便说‘清点完毕’。等我们的士兵再进去查看,才发现粮食少了!”
容从清眼神一冷:“这是要毁尸灭迹!恐怕孟相已经知道我们起疑,便先动手转移了部分粮食,既断了我们的物证,也能将‘私藏军粮’的罪名彻底扣在李茂头上。”
周时彦深吸一口气:“你立刻去账房,把所有与粮草相关的账目,尤其是涉及西侧仓廪和李茂的部分,全部封存带走。我去见孟砚临,借粮食失窃之由立刻彻查看守的士兵,拖住时间。”
容从清点头:“小心些,孟砚临既然敢动手,怕是早有准备。”
她顿了顿,从脖子间取出带着流云散的香囊。
“这是我的贴身挂饰能解百毒,若是遇到危险,立刻吞下它。”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坚定。
帐外的风更急了,微弱的烛火在暮色中摇曳。
孟砚临,母亲到底是为什么会在失忆后离开相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