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砚临仰头笑着,目光紧紧锁在容从清身上:“分忧?这位仁兄可是帮老夫补了个大窟窿!这批粮若真被瞒天过海,边疆又要生出不少乱子。”
他顿了顿,语气郑重了几分,“今日结束,老夫定会上折,为你请功。”
容从清微微躬身,声音平静无波:“相爷言重了,小人只是做了分内之事,不敢居功。”
此时,她抬眸间恰好对上周时彦投来的目光。
他的眼神里的担忧仍未散去,又道:“相爷,当务之急是查清这批粮为何会被转移,背后是谁在运作?上次倒卖军需案虽然惩处了不少人,可如今又继续在粮食上动手脚,若不揪出幕后之人,日后恐再生事端。”
“不错!”孟砚临脸色沉了下来,“来人,即刻将负责粮草调度的主事收押,严加审讯!另外,派人守住西侧仓廪,不许任何人靠近!”
“是!”亲兵领命而去,场中气氛又凝重了几分。
孟砚临走到容从清面前,笑着问道:“小兄弟,你是如何注意西侧有座临时仓廪的?那处平日极少启用,连老夫都险些忽略?”
容从清从容答道:“回相爷,小人官核对粮草账目时,发现有一笔‘修缮仓廪’的开销,落款正是西侧临时仓廪,正巧与刚进营中时的观察对应,便大胆的猜测一番!再者,这批粮‘延误’多日,既未丢失,便大概率被藏在营中,临时仓廪偏僻,正是最佳藏身处。”
孟砚临听得连连点头,愈发赞赏:“好一个心细如发!周侍郎,你这下属,可是捡到宝了。”
周时彦心中既有骄傲,又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她这一番展露,虽得了宰相赏识,却也必然会被暗处的人盯上。
带她接近宰相到底是对还是错?
容从清目光扫过场中那些面色各异的官员,知道这场风波,才刚刚开始。
而她今日踏出这一步,既是为了接近宰相查清母亲的真相,也是为了景朝战事。
只要大军此番顺利归来,景朝的衰败便不会那么迅速。
此时,负责粮草调度的三名主事被带至帐中。
他们脸色早已惨白如纸,脸上淌着冷汗瑟瑟发抖得跪在地上。
孟砚临坐在帐中的主位,他目光如炬,刚提到西侧仓廪的粮食,其中一名主事便两腿一软,瘫倒在地。
他哆哆嗦嗦地喊着:“宰相大人饶命,这粮食怎么在这里小人并不知道!上一批军需案已经将军营血洗一番,小人绝不敢做这些事情!”
容从清静静看着这一幕,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角。
还没等动刑,剩下的主事便一股脑将实情全盘托出:“是是李参军让我们做的!他说这批粮食质量有差,需要‘暂存’几日,否则被发现了就要掉脑袋!”
“李参军说事后给我们每人百两银子,还说…还说就算被发现,他也有办法顶着!小人一时糊涂,才敢转移粮食!”
“李参军?”孟砚临眉头紧锁,“哪个李参军?”
“是负责营中后勤的李茂!”主事声音发颤。
孟砚临猛地拍案而起,怒喝:“好个李茂!竟敢在军中断我粮草!来人,立刻去捉拿李茂,封锁他的营帐,不许走漏半点风声!”
亲兵领命疾驰而去,帐内一时只剩孟砚临的怒声与另外两名主事的啜泣。
容从清低声对着周时彦道:“李茂一个后勤参军,哪儿来的胆子私藏这么一大批军粮?”
容从清点头,目光落在那瘫倒的主事身上:“相爷,此人既已招供,不如让他仔细说说,李茂是何时找他的,有没有提过粮食的用处,或是与其他人接触过?”
孟砚临立刻道:“就按他说的办!现在立马盘问,不能放过一点疏漏!”
“宰相大人,我们就知道这么多,真的不知道了...”
“宰相大人饶命呀!”
孟砚临揉了揉眉心,语气沉了几分,“你们日后行事要小心,今日之事想必已经得罪了不少人。”
周时彦心中一凛,拱手道:“多谢相爷提醒。”
他侧头看了容从清一眼,见她神色平静,只眼底藏着一丝凝重,便知她也想到了其中的利害。
没过多久,捉拿李茂的亲兵急匆匆得赶进帐中回报。
“报!回禀宰相大人,李茂的营帐下官人去时早已人去楼空,只在桌案上搜出一封书信。”
“跑了?”孟砚临脸色铁青,“你我都在这营中,李茂却能借着机会逃走?难不成是有了内鬼?”
他看向周时彦,“周侍郎,此事你怎么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