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听闻老四近日在户部清查亏空,很是用心。”康熙忽然开口,声音在空旷的大殿回荡,“太子举荐得人。”
这话看似褒奖,却让太子脸色微变。四阿哥立即跪倒:“此乃臣弟分内之事,不敢居功。”
这时,八阿哥出列奏道:“皇阿玛圣明。儿臣日前翻阅起居注,见四哥为清查亏空,连续半月宿在户部值房。此等勤勉,实为儿臣等表率。”这番话既捧了四阿哥,又显出自己的好学,可谓一箭双雕。
康熙微微颔首。
堂子祭天后,穆额齐与明霜、四福晋一同往慈宁宫去。路上,明霜抚着微隆的小腹,小声笑道:“今日这萨满表演倒是精彩,可惜站久了腰酸。”
穆额齐担心地扶着明霜的腰:“皇玛嬷宫里暖和,到了那儿你好好歇着。”
四福晋一边帮忙看周围的人,一边细声说道:“估计咱们能歇到大朝贺结束,八弟妹刚刚还跟我说过几日她们府上设了赏菊宴,邀请我们几个妯娌都过府一叙。”真是难得她这么“和气”,还想跟我们培养感情。
三人说着进了慈宁宫。
慈宁宫内暖意融融,银丝炭在错金火盆里烧得正旺。众福晋按品级端坐在雕花扶手椅上,陪着太后说话。窗外雪花纷飞,将朱红宫墙染成一片素白。
宜妃今日穿了件绛紫色缠枝莲纹旗袍,发间一支赤金点翠凤簪,显得格外精神。她笑着对太后道:“皇额娘瞧这雪下得多好,瑞雪兆丰年呢。前几日大福晋刚诞下皇孙,老九媳妇又诊出喜脉,这可不就是双喜临门?”
太后闻言眉眼舒展,捻着佛珠道:“是啊,哀家瞧着这都是好兆头。只是这雪下得大了,各宫出入要当心些,特别是老九家的,万万不能摔着。”
正说着,佟佳贵妃带着宫女进来请安。
“给老祖宗请安。”佟佳贵妃眼下泛着淡淡的青黑,虽用脂粉仔细遮盖,仍能看出几分疲态。
太后慈祥地让她起身:“快坐着说话。这些日子辛苦你了,头一回主持年节事宜,难免劳累。”
贵妃谦逊地垂首:“奴才不敢说辛苦。只是年节事务繁杂,唯恐有负老祖宗和皇上重托。”
这时穆额齐注意四福晋手指不自觉地攥紧了帕子,指节微微发白,她一向爱洁,今日殿内炭火烧得旺,又坐满了人,香粉胭脂混成一片,又烧了地龙,又热又闷,她自己都觉得不好过。
也就宜妃了,还能笑着接话:“贵妃娘娘过谦了。我瞧着今年各宫的年例发放得格外及时,连往年年末总会短少的炭火份例,今年也都足量发放了。”
太后满意地点头:“哀家也听说了,今年内务府办事格外利落,连最偏远的阿哥所都按时领到了年货。贵妃处事公允。”
贵妃忙起身谢恩:“老祖宗谬赞了。奴才不过是按规矩办事,不敢有私。”
说话间,穆额齐悄悄唤来宫女,低声吩咐了几句。不多时,宫女端来一盏蜜水,穆额齐亲自接过,不动声色地递到四福晋手中。
四福晋感激地看了她一眼,小口啜饮着蜜水,脸色渐渐好转。
待到午时,众人才纷纷告退。穆额齐扶着四福晋走在最后,轻声问道:“可是身子不适?我瞧你嘴都白了。”
四福晋勉强挤出一丝笑,深吸了一口气新鲜的空气,拍了拍她扶在自己胳膊的手:“无妨。”
穆额齐见她不愿多说,也不便多问:“若是身子真的不爽利,回去之后还是请府医先瞧瞧为好。”虽然大年大节的延医问药不是太吉利,但身子是自己的啊。
四福晋点了点头,若有所思。
出了宫门,二人依依惜别,上了轿子后穆额齐才发现胤祺早已在轿辇里等候,单手拿着一卷她的话本打发时间。
胤祺熟练地递出手中早已烧热的手炉:“快暖暖手,今日在慈宁宫里可还顺利?”
穆额齐将今日所见细细说了,特别提到四福晋的异常:“我瞧着四嫂今日身子很是不适,却强忍着不说。”
胤祺沉吟道:“四哥近来在户部确实辛苦,许是四嫂跟着操心。”
回府途中,轿子经过八贝勒府,但见门前车马络绎不绝,却井然有序。管家正在门前迎客,对每位来宾都能叫出姓氏官职,连对方家眷的近况都问候得恰到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