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族电话与叔叔的请托】

周末，袁袁正和叶贻方带着素素在公园晒太阳，手机响了，是叔叔打来的视频电话。一接通，屏幕那头就挤满了人——叔叔、婶婶，还有在英国读书、打扮得精致时髦的堂妹麦麦，背景里还能看到堂妹禾禾好奇张望的脸。

“袁袁啊！贻方呢？素素呢？快让叔叔看看！”叔叔的声音洪亮热情，透着十足的亲近。

袁袁把镜头对准正在草地上摇摇晃晃追鸽子的素素，和旁边看着孩子的叶贻方。

“哎哟！我们小素素又长高了！真可爱！贻方真是好福气啊！”叔叔啧啧称赞，话锋随即一转，“袁袁，你现在可是我们老袁家最有出息的孩子了！嫁得好，贻方又是大科学家，真是给家里争光！”

婶婶也在旁边帮腔：“是啊是啊，袁袁现在可是掉进福窝里了，我们看着都高兴！”

麦麦则对着镜头挥挥手，笑容甜美：“姐夫好！素素好！”

寒暄了好一阵，叔叔终于切入正题，语气变得稍微正式了些：“袁袁啊，有个事……想拜托你一下。你看，麦麦这不是在英国读书嘛，学历蛮不错，但这终身大事也得抓紧考虑不是？她年纪轻，圈子也小，认识的人有限。”

他顿了顿，声音压低了些，带着明显的期待：“你看……贻方那个圈子里的，都是顶尖的人才。能不能……让贻方帮忙留意一下，看看有没有什么合适的青年才俊，介绍给麦麦认识认识？条件嘛，当然最好是像贻方这样，家世好、本人又优秀上进的……”

屏幕那头，麦麦的脸微微泛红，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但眼神里也闪烁着期待。

袁袁握着手机，脸上的笑容变得有些僵硬。她下意识地看向旁边的叶贻方。他显然也听到了，眉头几不可查地蹙了一下，目光依旧看着素素，仿佛没听见，但周身的气压似乎低了一点。

挂了电话，袁袁心里像压了块石头。叔叔的话说得客气，但意思再明白不过：希望她能利用叶贻方的“资源”，为堂妹谋一门“好亲事”。

她理解叔叔婶婶为女儿前程考虑的心情，也明白在很多人眼里，她确实是“高攀”了叶家，如今家族希望她能“反哺”，似乎也合乎情理。

但……她怎么开这个口？

叶贻方是个极度怕麻烦、社交圈极其精简的人。他的世界里，除了家人，大概就只有学术上的合作者与极少数的朋友。让他去当“红娘”，在他的圈子里物色“青年才俊”，简直比让他证明一道世界难题还不可能。

晚上回家后，袁袁犹豫再三，还是硬着头皮跟叶贻方提了。

“贻方……今天叔叔说的那事……就是麦麦……”她说得磕磕巴巴，“你看……你身边有没有……呃……单身的、条件还不错的同事或者朋友……可以……”

叶贻方正在给素素读睡前故事，闻言头也没抬，语气平淡却不容置疑地打断了她：“没有。”

两个字，干脆利落。

袁袁噎了一下，试图再争取一下：“就……稍微留意一下就好，万一有合适的……”

叶贻方合上故事书，把睡着的素素轻轻放回小床，这才转过身看向袁袁，眼神里带着一丝不解和明确的不悦：

“袁袁，我的社交圈很小，而且我不认为这是一个可以用于这种目的的圈子。麦麦想要认识优秀的人，应该通过她自己的工作和社交去实现，而不是通过这种……牵线搭桥的方式。”

他顿了顿，语气更冷了一些：“而且，我不希望我们的关系，被用来做这种事情。”

他的话像一盆冷水，浇灭了袁袁最后一丝希望，也让她感到一阵难堪。她知道他说得有理，但他的直接和冷漠，还是让她觉得有些受伤，仿佛她的家人和请求，给他带来了巨大的困扰和冒犯。

之后，叔叔又旁敲侧击地问了几次，语气一次比一次急切。麦麦也偶尔会发信息来，撒娇地问“姐姐，有没有帮我问问姐夫呀？”

袁袁被夹在中间，左右为难。她既无法满足家族的期望，也无法改变叶贻方的态度。她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受到，这场看似风光的婚姻背后，那种无形的、来自于两个家庭背景差异的巨大压力。

她嫁的“好”，在家人看来是拥有了可资利用的“人脉资源”；而在叶贻方和他所在的圈子看来，这种直白的“索取”和“攀附”，或许是极其不得体甚至令人反感的。

袁袁只能一次次地找借口敷衍叔叔一家，内心却充满了疲惫和无力感。她开始意识到，踏入叶家的大门，不仅仅意味着生活方式的改变，更意味着需要应对无数来自外界和她自身家族的、基于现实利益的期待和审视。而她，似乎还没有准备好如何应对这一切。

她看着婴儿床上熟睡的女儿，心里涌起一阵复杂的情绪。她希望素素将来能无忧无虑地成长，不要像自己一样，早早地就被卷入这些复杂的人情世故和现实算计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