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一声清脆无比的响声,不同于扣杀的沉重,这是完美触球的声音。一颗势大力沉的发球被他稳稳接起,划出一道平缓而准确的弧线,精准地找到网前早已等候的影山。
两人的配合默契到了令人发指的程度。不需要任何眼神交流,竹早秋仿佛天生就能预判影山的跑位和需求,而影山也完全信任竹早秋能处理好任何困难的来球,提前移动,准备组织下一次进攻。
这种信任与默契,构筑起一道难以逾越的防线,让对手的猛烈攻击往往无功而返。
站在一旁观察的岩泉一,眉头越皱越紧,眼中的震惊也越来越浓。他原本以为竹早秋只是一个攻击力突出的“奇兵”,但现在看来……
“这家伙……”岩泉一低声对身边一位二年级队员说道,语气充满了难以置信,“他的一传和防守能力,对比起他那吓人的扣杀,简直毫不逊色。”
这是一个全能到可怕的怪物。
而影山飞雄站在网前,感受着身后传来的、一次又一次精准舒适的传球,内心那种找到“完美答案”的满足感几乎要满溢出来。他的眼神越来越亮,已经开始在脑中构建无数种将这种极致保障转化为更犀利进攻的战术。
北川第一排球部,捡到宝了。而且是两个能互相激发、产生恐怖化学反应的绝世珍宝。
部活结束的哨声终于响起,宣告着开学第一天的社团活动落下帷幕。
新生们大多累得东倒西歪,拖着疲惫的步伐走向更衣室。竹早秋也长长舒了口气,用毛巾擦着汗湿的白发,但眼神却还亮着,显然对今天的训练颇为满意。
他没有忘记之前的“约定”。果然,在体育馆门口,看到了似乎“恰好”路过、表情故作矜持却暗含期待的及川彻,以及一脸“我只是顺便监督他”的岩泉一。
竹早秋笑着走过去,履行了他的承诺,请及川彻(以及理所当然作陪的岩泉一)吃了一顿补偿餐。
餐桌上,及川彻一边享受着“战利品”,一边试图重新树立起学长的威严,对竹早秋和(被迫同席的)影山飞雄进行各种“教导”和“挑衅”,虽然大部分时间都被竹早秋四两拨千斤地挡了回去,或者被岩泉一无情镇压。
影山则全程专注于食物,偶尔抬头用认真的眼神反驳及川彻技术上的论点,气氛诡异地还算“融洽”。
回到家的两人迅速冲了个澡,洗去一身的汗水和疲惫,然后又默契地坐到了影山房间的屏幕前,开始了雷打不动的比赛回放环节。
屏幕上正播放着国外某场激烈比赛的精彩集锦,二传手一个极其隐蔽的指尖假动作骗过了所有拦网者。
影山飞雄看着画面,忽然转过头,眉头微微蹙起,问出了一直以来的疑惑:“我们为什么要经常看这些录像?”在他看来,大量的实地训练才是变强的最直接途径。
竹早秋正抱着一袋零食嚼得咔嚓响,闻言头也没回,理所当然地回答道:
“捡技能啊。”他说得含糊不清,却异常笃定,“这当然是为了‘捡技能’。”
“你想想,”他按下暂停键,转过身,试图用影山能理解的方式解释,“打排球就像玩游戏一样,升级打怪。每次升级,不都会解锁新的技能槽,学会新的招式吗?”
他指着屏幕上定格的二传手:“而这些录像,就是我们的‘经验书’和‘技能图谱’。看多了,学两招,不就是‘捡’到新技能了吗?”
见影山还在消化这个比喻,竹早秋又凑近了些,脸上露出一种狡黠的笑容,压低声音道:
“况且,你都当二传手了,球场上的指挥官诶!心脏(腹黑)一点怎么了?” “多学点‘阴险’的小技巧,不就是为了在球场上更能大放异彩,更能骗过对手吗?”
影山飞雄看着竹早秋亮晶晶的眼睛,又看了看屏幕上那些精妙绝伦、甚至有些“狡猾”的传球和战术,似乎终于有点明白了。他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重新将目光投向屏幕,眼神里多了几分之前没有的、对于“技巧”和“策略”的探究欲。
对他来说,一个全新的、超越单纯“力量与精准”的排球世界,正在竹早秋这种古怪却有效的引导下,缓缓打开大门。
“啊,对了。”竹早秋像是突然想起什么,暂停了录像,语气变得有些随意,又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抱怨,“我爸妈最近好像要回来了哦。”
他抓了抓头发,嘟囔道:“说是开学了,要回来陪我什么的……”
他顿了顿,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啊——”,声音里透着一股“多此一举”的无奈:
“都开学了,明明也没多少时间待在家里,干嘛非要特地跑回来陪我啊?真是的……”
“放假那么长时间不见人影,开学了反而来说要陪我了,搞不懂。”
对于竹早秋的父母,影山飞雄的了解确实十分有限。在他的认知里,那对夫妇就像是背景板一样模糊的存在。
印象中,只在很久以前,他和竹早秋刚认识的那两年里,偶尔见过几面。之后,他们就如同蒸发了一样,再次消失了。只留下竹早秋一个人住在那栋大房子里,以及一个被聘请来照顾他饮食起居的生活管家。
影山一直简单地认为,竹早秋的父母大概是工作非常忙碌的普通人。
直到此刻,听到竹早秋带着抱怨的嘀咕,结合平日里那栋房子、那位管家,以及竹早秋偶尔流露出的、对金钱毫不在意的态度,影山那不太擅长处理复杂人际关系的脑子才后知后觉地拼凑出一个模糊的真相:
竹早秋家里,似乎……挺有钱的。
而且,他们当初搬来这里住,好像也不是随意选择。是因为那时候刚好有家族企业相关的业务要在这边发展。如今两年过去,那边的事业有了起色,他们便又返回了位于主要城市的总公司。
竹早秋某种程度上,就像一个被“安置”在此地的、略显特殊的“留守儿童”。父母的爱或许并不缺失,但表达的方式却充满了距离感和事业的优先级。
影山沉默地听着,他不太能理解这种复杂的家庭模式,但他能感觉到竹早秋语气里那点不易察觉的失落和别扭。他张了张嘴,最后只是干巴巴地说了一句:
“……哦。那……他们回来,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