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早秋闻言,微微挑起了眉毛,脸上绽开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他十分自然地抬起手,朝着及川彻的方向轻松地挥了挥:
“呀,好久不见了啊,及川学长~”
另一只手则非常顺手地拽过旁边还绷着脸、明显不打算主动打招呼的影山飞雄的手腕,强行拉着他也做出了一个略显僵硬和无奈的招手动作。
“这段时间过得怎么样呀~?”
及川彻从鼻子里哼出一声,双手抱臂,下巴微微扬起,摆出一副前辈的架子,但眼角眉梢却藏不住那点被认出来的得意和应对有趣家伙的兴致。
“确实好久不见啊,臭小鬼~”他拖长了语调,语气里带着故意的挑剔,却又并非真正的厌恶,“及川大人我可是过得比你想的还要好得多哦~”
杵在旁边、将刚才那番互动尽收眼底的金田一,脸上写满了好奇。他稍稍凑近身旁的影山飞雄,压低声音问道:
“欸…影山,你们……居然认识及川学长吗?”
影山飞雄的目光还落在及川彻身上,听到询问,他只是面无表情、不可置否地点了下头,用一贯平淡的语气回答:
“嗯。是的。”他顿了顿,补充了一句,“之前在排球馆见过一次。”
得到了肯定答复的金田一,脸上露出了“原来如此”的表情,也跟着点了点头。
竹早秋看着及川彻那副“过得很好”的宣称,故意用不大不小、刚好能让对方听见的音量,慢悠悠地接话,语气里充满了无辜的关切和显而易见的调侃:
“是嘛——?”他拖长了调子,深红色的眼睛弯得像月牙,“看来及川学长心理素质真的很不错呢,没有因为压力太大,半夜偷偷咬着被子‘呜呜呜’地哭哭啊?真是了不起~”
岩泉一闻言,实在没忍住,猛地转过头去,肩膀可疑地抖动了一下,从喉咙里憋出一声极轻的闷笑:“噗……”
及川彻的脸瞬间涨得通红,连耳根都染上了颜色,显然是窘迫到了极点。他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跳脚,也顾不上维持前辈的风度了,指着竹早秋大声骂道:
“你这个小鬼!!!给我对前辈放尊重一点啊!可恶!!!”
他的声音因为羞恼而拔高,在排球馆里显得格外清晰,引来了周围不少新老队员的目光。这让他更加下不来台,气得头发都快竖起来了。
竹早秋立刻举起双手,做出一个投降的姿势,脸上摆出十足的诚恳(虽然眼底的笑意完全没藏住),拖长了语调说道:
“对不起嘛——学长?我也是在关心你呀。”
他顿了顿,话锋一转,抛出了一个让人意想不到的提议,语气变得轻快又带着点狡黠:
“作为歉礼……部活结束之后,不知道我有没有荣幸请学长吃顿饭呢?”
及川彻显然没料到这个刚才还在疯狂踩他雷点的小鬼会突然来这么一出。他脸上的怒气瞬间卡壳,变成了措手不及的愕然,连准备继续发作的骂声都噎在了喉咙里。
“哈……?”他发出一个短促而疑惑的音节,大脑似乎飞速处理了一下这个信息——道歉?请客?饭?
他那份强烈的自尊心和被挑衅后的不爽,与“被后辈请客(尤其是可能有好吃的)”的诱惑以及“或许可以趁机扳回一城”的想法剧烈斗争起来。
最终,他强装镇定地清了清嗓子,下巴微微抬起,试图重新掌握主导权,用一种施恩般的、勉强接受的语气说道:
“哼!既、既然你这么诚心诚意地道歉了……及川大人就勉为其难地答应你好了!” 但他立刻又警惕地补充了一句,手指指向竹早秋: “不过别以为这样我就会在练习赛上放水!”
竹早秋非常熟练地、像安抚一只炸毛的猫一样,顺着他的话连连点头,语气敷衍却又奇异地能起到降温效果:
“是是是——知道啦知道啦~”他拖长了调子,深红色的眼睛里闪着“我都懂”的光芒,“绝对不敢指望学长放水,到时候还请务必全力以赴哦。”
这番看似顺从的话,实则又把挑战轻轻抛了回去,但语气却让及川彻那点别扭的自尊心得到了满足,怒火也渐渐熄了下去,只剩下对晚餐的期待和一点点“算你识相”的得意。
岩泉一实在看不下去及川彻这副立刻顺杆爬、得意忘形的样子,毫不客气地抬手,一记精准的手刀劈在了及川彻的后脑勺上,发出清脆的“啪”一声。
“好痛!”及川彻立刻捂住脑袋惨叫一声。
“呆子及川!”岩泉一眉头紧锁,语气严厉地呵斥道,“别给我得寸进尺啊!哪有让后辈请客吃饭的道理!”
他转头看向竹早秋,表情稍微缓和了一点,但还是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别理他,这家伙就是欠揍。”
及川彻捂着还在隐隐作痛的后脑勺,委屈得像一只被抢了零食的大型犬。他扁着嘴,深褐色的眼睛里写满了无声的控诉和巨大的问号,内心疯狂叫屈:
「凭什么啊……!」 「明明先被挑衅的是我!被说咬被子哭哭的也是我!为什么最后挨打的还是我啊?!小岩偏心!这个世界太不公平了!」
但他瞥了一眼岩泉一那“再啰嗦就再给你一下”的可怕眼神,非常识时务地把所有委屈和抗议都死死咽回了肚子里,只是用哀怨的眼神无声地谴责着这个冰冷无情的世界(以及特别无情的幼驯染)。
周围原本紧张地看着这场前辈与新生之间意外冲突的队员们,尤其是二、三年级的前辈们,看到及川彻那副吃瘪又不敢反抗岩泉一的委屈模样,终于忍不住,接二连三地发出了“噗嗤”、“噗哼”的憋笑声。
一年级的新生们虽然也觉得这场面十分好笑,但出于对前辈(尤其是及川彻和岩泉一)的敬畏,不敢太放肆,只能死死咬着嘴唇,低下头,肩膀却控制不住地一抖一抖,努力把笑声憋回去,场馆里顿时充满了压抑不住的、细微的吭哧吭哧的忍笑声。
及川彻在这片压抑的笑声中,感觉更加委屈了,脸都快皱成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