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徽之垂下眼帘,声音很轻,很缥缈,缥缈得像天边的一朵云,“我还要做实验,数据不能断,没有时间……”
傅振泽的情绪又低落了下去。
紧接着,他又安慰自己。
没关系,起码人还在他身边不是吗?
他的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沈徽之那面对着他的冷□□致的下巴:“奶奶是个老人家,你忍心让她看不到自己孙子心仪的人长什么样吗?”
沈徽之默了默,忽地抬头,望着他的目光可以说是极其淡漠的:“可以放我回学校了吗?”
傅振泽一下子握紧了沈徽之的手腕骨,收住沈徽之的腰身将人抱起来放到床上,盯着那双清冷昳丽的眼睛,“你回学校……是真的做实验还是单纯不想看见我?”
他即使知道沈徽之的答案他还是想问。
他想知道,激怒他也好,哄他也罢,只要是从沈徽之这张嘴里说出来的,他什么都要听。
“做实验。”沈徽之偏过头去,不去看傅振泽灼灼的目光,“样本还在培养箱里,今晚就要测初始数据。”
傅振泽看着近在咫尺的白皙细腻的皮肤,侧脸也是如此完美,像天神精心捏出来的完美作品,如同山间清玉。
这个答案,比他预想得要好一些。
可是,他还是不满意。
他想起那天他去实验室,追出来的那个人。
他盯着这副完美得毫无瑕疵的脸,却只愿意给他一个侧脸的人。
伸出拇指,在那雪白如丝绸一般的脸上轻轻滑动着,缓缓道:“你是回去做实验,还是急着看你的好师弟?”
果不其然,美人一下子转过头来,与他四目相对,那双美丽的眼眸里满是对他的不满,几乎是疾言厉色:“傅振泽,不是谁都像你这样龌龊!”
生气也是美的。
“他不龌龊,为什么追出来看我吻你?”
傅振泽说完,明显看见那双美丽的眼睛瞳孔放大了些许,像是幼鹿乍一看见了什么惊恐的事情,可爱得很。
所以,梁言是看到了……才问他有没有男朋友?
那也不代表……梁言对他有那样的心思……
他想了想,为梁言找了一个好理由:“他可能……只是担心我这个师兄受欺负……”
傅振泽听得笑了,他在那薄白如玉的脸上肆意滑动着,“宝贝,你都跟我睡了这么久,在我身边待了这么久,还不明白吗?男人只要看见你,就跟看见一块美味的肉一样,恨不得把你锁在床上,日日夜夜都宠幸你……”
沈徽之皱眉,一把推开傅振泽的手,薄白的脸被气得泛出两团漂亮的红晕,“我不想听你说这些!”
“以后我也不想见你那些狐朋狗友!”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他们清大的学子,个个以梦想为基,志在报效国家。
才不是他们这些乌烟瘴气的公子哥们可以比得上的!
傅振泽笑了笑,倒没有生气,或者说,他从来都对沈徽之包容得很。
他想嘲笑沈徽之的天真,可转头一想,这是沈徽之难能可贵的品质,是他最着迷的地方。
所以,这些嘲笑的话,他选择不说出口。
到现在,他还是很庆幸,摘下了沈徽之这朵独一无二的高岭之花。
这时,沈徽之的手机忽然在床头柜上震动起来,屏幕亮着,是梁言发来的消息:“沈师兄,培养箱好像出了点问题,温度有点波动,我不敢乱调。”
沈徽之瞬间绷紧了身体,挣扎着要去拿手机:“我得回学校,样本不能出问题。”
傅振泽却先一步把手机抓了过来,扫了眼屏幕上的内容,脸色瞬间沉了下去。
他把手机往床头柜上一扔,压着沈徽之的肩膀不让他动:“一个实验而已,梁言不会看着?非要你跑一趟?”
“他经验不够!”沈徽之的声音终于带了点急意,清冷的眼眸里泛起红丝,“那是我准备了三个月的样本,要是坏了……”
“坏了就再做!”傅振泽的声音也拔高了几分,心里的烦躁像潮水一样涌上来,“我给你找最好的仪器,最好的材料,你想要多少样本我都给你弄来,你就不能陪我一晚?”
沈徽之看着他,忽然笑了笑,那笑容很淡,却带着点说不清的悲凉:“傅振泽,你不懂。”
不懂他从清南县的大山里走出来,每一步都踩在贫瘠的土地上;不懂他把实验当成救命的浮木,只有在摆弄仪器、记录数据时,才能暂时忘了自己是被“协议”绑着的人;不懂他心里的太空梦,不是靠钱就能堆出来的,是要靠一个个样本、一组组数据慢慢铺出来的。
傅振泽被他笑得心头一紧,像是有什么东西扎了一下。他想说自己懂,想说他也能帮沈徽之实现梦想,可话到嘴边,却只变成了更蛮横的禁锢,他的手食髓知味,指尖触到那片细腻的皮肤时,沈徽之猛地一颤,眼泪毫无预兆地掉了下来。
不是床事上那种压抑的呜咽,是无声的落泪,泪珠砸在傅振泽的手背上,烫得他一哆嗦。
傅振泽的动作瞬间停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