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瑾瑶心情一不好就想报复性消费,原本打算在那百乐坊里一掷千金乐呵乐呵,岂料刚进去就被敲了个竹杠,于是心情更不好了。
打听了一耳朵,听说这醉霄楼是这汴京中排得上号的。
行,走!就去吃它!
萧瑾瑶大手一挥十分潇洒,扬言要请贺元栩吃个痛快,想吃什么随便点!
坐上桌时,一瞧那菜单,气势弱了一半……
你家菜是金子做的,还是嵌了什么珍珠玛瑙?
最便宜一盘小青菜都要二两银子,看得萧瑾瑶嘴角直抽抽。
果然……还是没有实现财富自由啊。
贺元栩将她脸上的一系列表情尽收眼底,没忍住调笑道:“夫人您瞧,那咱们是吃还不吃?”
那小二素来像个人精似的,瞧这二人穿着打扮,一看就不是寻常人家,这怎的点个菜还磨磨唧唧的,难不成是打肿脸充胖子,没脸消费不成?
想着这便又敛了笑来,萧瑾瑶余光一扫,不悦地一挑眉:“吃!”说着抬手一划拉,生生点了小半本。
这小二便又喜气洋洋,恭恭敬敬起来。
萧瑾瑶对这种势利眼一向没什么好脸,白他一眼,扔了俩赏钱就让他滚蛋了。
他们这个包厢的位置倒是上好,这雕花窗棂大开,刚好能瞧见天边高悬的上弦月,清清凉凉地摇挂苍穹,洒下银辉笼罩着他们,似是坐在月光里。
萧瑾瑶生气时薄唇便爱紧抿着,同他记忆中的萧瑛儿有个七八分像。
贺元栩含着笑意替她斟上一杯清茶道:“还在生我皇弟的气?”
“才没有,有什么好生气的!”话是这么说,可那眼底的怒意确是掩藏不住的。
贺元栩想了想便又试探着开了口:“你同我皇弟到底是怎么认识的?”
具体的情况也没打探得太清楚,如今倒正好问个详细。
这话若换作贺元彰或者贺元琅来问,萧瑾瑶自是含糊着瞎扯一通就给敷衍了事了,可一对上这与世无争的淮王,她就莫名有些不设防,犹豫了一下,便将事情给和盘托出了。
清脆地嗓音低低叙述着,便见贺元栩的眉头却是越蹙越紧。
“你是说,你们当时在山上还遭遇过端王的刺客?”
说着这个,萧瑾瑶恨得直咬牙,随手撸起一边袖子给他指了指那仍未消除的刀疤,愤愤道:“你瞧,就这样的刀疤,我身上还有近三十道,都是拜那端王所赐……我这次进京,除了要帮贺元阑,还下定决心,定要向那端王报仇!”
繁灯之下,屋内一片清明,将手臂上的那道伤疤照得尤为清楚,不仅如此,贺元栩甚至还瞧见她掌心之中的薄茧和伤疤。这样一双纤细的手,本该是抚琴和作画的,如今却要被迫舞刀弄枪以求自保,贺元栩闻言心酸不止,哑声道:“这些年,你都是怎么过的?”
萧瑾瑶被他这副心疼地模样闹得有些不好意思,将袖子放下道:“从前的事倒是记不得了……不过在山里,不就是早起打猎,没事儿缝缝补补,吃吃野果挖挖野菜什么的呗……”说话间又指着桌上那道价值五两银子一盘的套四宝道,“你可知道从前我为了还人五两银子,跑遍半个山头打来的猎物,也没卖出多少钱来……山里日子同这儿比,那肯定是天差地别,不过也不是一无是处的……至少,很自由。”
她说着一笑,抬眼瞧见贺元栩眸色黯了一瞬,好奇道:“舒大哥您怎么了?”
“没什么,”他说着将剔好刺的一块鱼肉递给她碗中道,“大哥不知道你这几年竟是过得这样的日子……”
萧瑾瑶颔首道了句谢,宽慰着笑道:“没什么,其实让我选的话,比起这汴京城中的勾心斗角尔虞我诈,我可能还是更愿意回到山里,无拘无束地倒也挺好。”
“是么?”贺元栩看她一眼,心下五味杂陈,幽幽道,“那以后大哥陪你去山中住着,怎么样?”
啊?这个这个……叫我怎么答?
萧瑾瑶都给问愣了,这好端端的,咋就扯到这儿来了,你跟我山里住,那你那些男妾们又该怎么办?一并接过去在山里养着么?
萧瑾瑶轻咳一声,觉得也不是没那种可能,干笑道:“好呀,想去就去呗,我们那山里可漂亮了……尤其是那落日崖还有似锦坡,那般景色,可是在这城中都见不着的!”
贺元栩附合地一笑,便又给她斟去一杯酒。
一顿饭吃下来,肚子又多鼓,钱包就有多瘪,贺元栩食量素来不多,都被萧瑾瑶半逼半就地给生生塞进去三大碗米饭,完事了二人又将那两斤罗浮春给喝了个见底,以至于走出这醉霄楼,俩人是摇摇晃晃,十分想吐。
三分是喝多了的醉意,七分纯属于是吃多了被撑的。
这马车就在门口候着,贺元栩要扶她上去,被萧瑾瑶一把给拽了回来,很有经验地拍着他道:“别坐车,这本就想吐了,再晃上一晃,那不就更想吐了……走,咱们腿儿着回去!”
贺元栩瞧她那张绯红的脸,没忍住笑:“你可知从这儿要回我那淮王府,少说得要两个时辰……”
萧瑾瑶醉意一上头,就没那么多讲究了,一副哥儿俩好的模样,揽着他道:“两个时辰算啥,从前我在山上最多能跑八个时辰都不带喘气的……走,说走咱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