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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页 > 山河无恙 > 第五章

第五章(1 / 2)

 十一月初三风雪 (补记)

竟有三日未写一字。?路上颠簸得厉害,马车里的炭盆灭了两次,冻得手指发僵。

到幽州,父亲催着见王节度使、拜会本地乡绅、清点“赈灾物资”——实则是核对与北安交易的粮材数目。

忙得直打转,连喘口气的功夫都没有,直到今夜,才借着别院的残烛,补这几笔:

十一月初一 晴 (初三补)

清晨出的城,刚过卯时,就遇到了流民。

官道旁的沟渠里,躺着几个冻僵的尸体,衣衫破烂得遮不住骨节,皮肤泛着青灰,怀里还抱着个瘦得像猫的孩子——孩子的手还攥着母亲的衣角,眼睛闭得紧紧的,睫毛上挂着霜。

随行的护卫挥着鞭子驱赶围过来的流民,骂骂咧咧:“滚远点!谢家的粮,是给活人吃的!”

我掀开车帘,看着那些骨瘦如柴的脸,有的瞪着我们,眼里冒着火;有的垂下头,嘴角挂着讨好的笑,伸手乞讨:“老爷,给口饭吧……”

忽然,人群里有人喊了一嗓子:“断枷军来了!断枷军给咱们送粮了!”

流民们像潮水般涌过去,我隔着车窗望去,只见几个穿粗布、背着刀的男子,正从马车上搬粮袋,一边喊:“拿了粮就去东边的破庙,那里有热粥!”

为首的男人回头,我看清了他的脸——他的眼神却很亮,像燕徊一样。他似乎注意到了我们的马车,皱了皱眉,却没说什么,只是加快了搬粮的速度。

护卫们攥紧了腰间的刀,父亲在车里冷哼:“一群毛贼,也配称‘军’?”

我没说话,只觉得胸口发闷。那些粮袋上,印着“谢氏赈济”的红章——是父亲昨日才让管家盖上的,说是“要让百姓记住谢家的恩”。可真正把粮送到百姓手里的,却是被父亲骂作“毛贼”的断枷军。

十一月初二阴 (初三补)

到了幽州别院,已是黄昏。

不知父亲在做什么,别院中的人脚步声细细碎碎。此处离主屋较远,倒是听不到交谈声,还算比较清净。

父亲让我次日清晨带齐礼物,去拜见王节度使。礼物是早就备好的:一幅吴道子的《千里江山图》(父亲说王阎王爱附庸风雅)、两盒百年老山参(给王夫人补身子)、还有一箱珍珠(说是“给节度使的小公子玩”)。

我摸着那幅画的卷轴,想起燕徊身上的伤口——那幅画能换多少金疮药?能救多少像他那样的战士?

夜里,忠伯来给我送茶(忠伯还是被母亲派来照顾我起居了),压低声音说:“公子,药铺的事,老奴打听好了。幽州最大的‘回春堂’,掌柜的是夫人的远房亲戚,可靠。老奴已让犬子阿福留守听雪轩,照看……里面的人(他指了指胸口,暗示燕徊),您放心。”

我点头,从怀里掏出母亲给的名帖:“明日午时,你带这个去,就说‘夫人让买些滋补药材,给少爷路上用’。要多买金疮药、止血散,还有盐——越粗的越好,别让人起疑。”

忠伯接过名帖,手在发抖:“公子,这……这要是被老爷发现……”

“别怕,”我打断他,声音比外面的风还冷,“父亲要忙的事多着呢,没空管这些‘小事’。再说,你又是母亲派来的,他不会怀疑你。”

十一月初三风雪 (今日)

清晨去见王节度使。

他的府邸比谢氏祖宅还大,门口的石狮子镀了金,台阶上的青苔都被扫得干干净净。王节度使坐在正厅里,穿着织金蟒袍,肚子大得像怀胎十月,见了我,笑得眼睛都眯成了缝:“谢贤侄,一路辛苦了!”

我躬身行礼,递上礼物。他摸着那幅画,嘴角的笑更浓了:“还是谢老弟懂我!这画,我找了好几年,没想到在你这儿!”

旁边的师爷凑过来,轻声说:“节度使,昨日北安的使者来了,说要加购两千石粮食,价格按之前的七成算。”

王节度使的脸立刻沉了下来:“七成?他们怎么不去抢!”

师爷赔着笑:“使者说,要是不同意,就换别家卖——崔家在南边的粮庄,比咱们的大。”

王节度使骂了句脏话,转头看向我:“谢贤侄,你看这事……”

我心里一阵恶心,脸上却笑着:“节度使说了算,小侄只是来学习的。”

他拍了拍我的肩膀:“好!就按七成算,让他们明天来取粮。对了,你父亲说要‘抚慰灾民’,明天我带你去看看——那些流民,给口粥就能跪下来喊‘老爷’,好对付得很!”

午时,忠伯回来,手里提着个大布包。?他掀开布包,里面全是金疮药、止血散,还有两袋粗盐——盐粒大得像黄豆,带着股土味。

“回春堂的掌柜说,”忠伯擦着汗,“这些药是刚到的,还没入库,没人知道。盐是从海边运过来的,粗是粗了点,但能吃。老奴已让阿福把消息传给了……里面的人,说您一切安好。”

“好。”

我摸着那些药瓶,手指都在发抖。这些东西,一定会起到作用吧。

晚上,我坐在窗边,看着外面的风雪。

桌上摆着王节度使送的酒,酒壶是纯银的,里面的酒红得像血散发着异香,刺激着嗅觉。

忽然,传来一声轻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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