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凉风习习,花夜雨面前这座山毅然耸立,像一只昂首仰立的虎豹,只是如此威严的一座高山,村里人并未给它起个称呼,只是“大山、大山”的叫。因此花夜雨也只好以无名山相称。
但说来神奇,春风不度临碣村,这高山上却是花红柳绿,甚至还能听见燕雀轻啼。
本来说好,由花夜雨扮演献祭的女子,戈大和方逢霖两人扮作随行的轿夫。可村里人心里不大乐意,更多的是害怕,这两人身段不俗,无论怎么调教都不像是干惯了抬轿子压坏了腰的模样,这万一在路上就给那山君识破了,他们可就要大祸临头了!
原本要献祭那家的妇人站出来小心翼翼地说了一嘴:“道长毕竟是个女儿身,一个人前去万一出点什么事......”可还没说完又遭周围几人恶狠狠地瞪了一眼,身子一抖,低下头默默退了回去。
花夜雨本压根不在意几人去,能不能去,只是看不惯那些人恶霸霸的样子,冷哼一声:“原来你们的确是想要我去送死?”
那几人堆着笑忙道:“道长说哪的话?道长法力高强,肯定不会怕那怪物,不像我们,没有什么本事傍身,实在是怕呐!”说着又忙不迭地弯腰打哈哈,一副诚心道歉但绝不松口的模样。
花夜雨睨了一眼,道:“得了。等捉到那怪物,你们再磕也不迟。”说罢自己坐上了轿子,让戈、方二人留在村子里。
那几人面色一青,又不好发作,只能自认倒霉,认下她话里话外的怂包名号。这几人知道戈、方二人也是道人,有着一身法力,担心两人趁机溜了,于是在花夜雨交代两人不用跟着之后,便好言好语地将二位“请”回了村子,特意弄了壶清泉水,让二人在屋里坐等,屋外又留了好几位听从“吩咐。”
只是他们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哪能料到这两人根本不是普通的道士。
花夜雨下了轿,左手便被人托住,稳稳落地,右耳传来朗亮的一声:“嘿,不让来我偏要来看看是个什么事儿!”
花夜雨撤回手,桃花袖中的手抓了个空。虽已料到这二人一定会前来,但还是朝右偏头问:“你们这样溜了,村子里岂不是人心惶惶?”
戈歌笑着摇摇头:“我们怎么会做这么没担当的事儿呢?当时留了两个肉身空壳在那,虽然耗费些灵力,但省去和他们解释的麻烦。”
戈歌配合是意料之中的,只是没想到方逢霖竟然也会乖乖留着副空壳在房里,花夜雨不禁惊奇看他一眼。
“是我说他不留空壳在房里就不带他出来了。”戈歌了然,故意说道。
方逢霖嘴角一颤,冷声道:“才不是因为你。”
戈歌笑道:“那是为了什么?”
两人元灵出窍,都是浮在空中,一左一右,围着花夜雨。她心道,这两人还真适合当门神,不如这次捉了妖怪后,让村里人把他俩当门神像供奉得了,香火也有了,乐子也有了。
正琢磨间,还在你来我往斗嘴的两人忽然止住声,周围传来古钟余波般的声音:“你可愿留在临碣村?”这声音不像凶恶怪物之声,声音苍古,分外威严中透出几分怜悯。
花夜雨只觉整个身体好像都在与这音波细密地共振,良久,想着被献祭的少女应当都希望能够活着回家,于是答道:“我想,请山君大人放我回村子吧。”
戈歌忽然俯在耳边劝道:“演得不太像。”获得花夜雨无语的一剜。
忽然之间,巨大的风刃朝几人横扫而来,三人皆瞬间警醒,起身一跃,锐利无比的风刃几乎是擦着衣料扫过。
“你看,我说的吧。”戈歌一边轻点而起,一边摊手。
那古钟般的声音冷哼一声:“又是道士?趁早下了山,还能苟全条性命。”
风刃过境,残存的风息还在空中,将几人的衣物吹得在风中乱七八糟地狂飘。花夜雨心道,好厉害的灵力,只一点风息就能吹得人几乎要站不住脚。可又好奇,这怪物一开始为什么要问一个注定献祭的人,还愿不愿意回村子?而且看上去村民们早就请过道士,这山君居然不痛下杀手,反而只是先言语威慑。
可受人之托,她自然不能空手下山,下意识地握住腰间霜练剑柄,那白晶剑身迅速现形,霜气蔓延到整个小臂上。
“不自量力。”
话音刚落,比方才还强劲的风刃铺天盖地,密密麻麻的,似蛛网般扑来。霜练立刻收起成笔直之形,铮铮铮三声,风剑相撞,竟擦出无数火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