劳斯莱斯幻影的v12发动机发出低沉的怒吼，在人群面前画出一道优雅的弧线，等到人们回过头来时，车子已经跑出去很远了。

与坎坷不平的路面相比，车子里感受不到任何颠簸，这要归功于这辆车强大的减震系统，在车后座诸葛天扬放置在中间扶手处的水竟没有洒出来一滴。

诸葛天扬自从上了车之后便再也没有说过一句话，将整个身体靠在舒软的真皮座椅上，目光一直看着外面，不知道在想什么？

风叔从后视镜看了一眼诸葛天扬，暗暗叹了一口气，说道：“少爷，听说这次家主叫你回来是让你去学院学习？”

诸葛天扬将水杯拿起，喝了一口水，水是冰的，寒冷不停地刺激着他的感官，似乎又回到了那个生气全无的岛上。按理说，弗兰格尔岛地处高纬度，气温极低，在那里，每个人身边都会准备着一个酒瓶，冷的时候就喝两口暖一暖。可诸葛天扬从来不喝酒，准确地说，是从三年前那件事件过后便再也不喝酒了。

“是呀，不知道父亲怎么想的，明明很讨厌，很瞧不起那个所谓的学院，却又偏偏让我去那学习几年。”诸葛天扬回答道。

“前线的事情我不太应该过问，不过我总觉得，家主这次让你回来，应该是觉得这些年亏欠你太多，想让你……”风叔说道。

诸葛天扬并没有让风叔说完，直接打断了他想要说的话，他的话如此强硬，就像一块被潮水拍打了无数次的礁石那样，倔强而强大。“没有亏欠。像我这样的人，生来就是要上战场的。如果我是一件武器，我的目标必然是那些龙族，武器握在谁的手里无所谓，怎么用也无所谓，重要的是能不能杀死敌人。除此之外，我毫不在意。”

说完这句话，诸葛天扬将头靠在靠垫上，缓缓地闭上了眼睛，如果刚才能够注意到的话，他双眼里的红色似乎又加深了几分，仿佛血海深处又起了一丝涟漪

似乎是太累，诸葛天扬在说完这句话后没过多长时间就睡着了。他的睡眠严格意义上来说根本称不上是睡眠，他只是在意识的深处习惯性地回想之前所有发生的事情，包括他学习到的东西，面对过的敌人，以及那些，让他已经放在记忆最深处的东西……

不知道过了多久，车子还在开，诸葛天扬渐渐醒来，习惯性地看了一眼手表，发现自己竟然睡了三十三分钟，不由皱了皱眉，似乎有些不悦于睡了这么长时间，不过想来，自己已经回到正常世界了，似乎也没有必要再像原来那样要求自己了。

诸葛天扬看着外面微微叹了口气。劳斯莱斯幻影的空气循环系统相当棒的，所以他们行驶了这么长时间也没有开窗却依然觉得空气很清新，但是诸葛天扬却把车窗摇了下来，他看着路上匆匆而过的行人，轻声问道：“风叔，你说，一个没有血统的普通人，是不是很幸福？”

风叔想了想，说道：“少爷，幸福这个东西永远不掌握在自己的手里。就像他们，你以为他们很幸福，实际上只不过是我们为他们撑开了一把伞，在这个伞下，他们看不到飞翔在天空上的龙，看不见奔跑在炼狱的魔，也看不见行走在地狱里的鬼。可是一旦有一天，我们撑不住了，他们的幸福就会轰然崩塌。”

风叔看了看了后视镜里的诸葛天扬，缓缓说道：“少爷，幸福这种东西有时候是自己怎么都争取不来的！”

诸葛天扬看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什么，车子高速行驶的带来的风吹到他的面颊上，他微微眯眼，看着道路上的男男女女，竟然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一个中年男人刚刚穿过人行横道，独自行走，胳膊里夹着公文包，另一个手中拿着一个礼盒，应该是带给今天过生日的孩子的，他能想象出来孩子在收到礼物时的开心与兴奋。

路边一家星巴克的门前，有一对情侣正坐在座位上有说有笑，手里拿着的正是诸葛天扬爱喝的first kiss，应该是新成为男女朋友的吧，看他们笑得那么开心，不知道是否还会想起原来曾经坐在他们对面的那个他或她？

在树底下的长椅上，有两位皓首老人，应该是一对老夫妻，妻子从随身带的布袋包里翻出了一块糖，像逗孩子一般放在丈夫的眼前，丈夫笑了笑，接过了糖，打开糖纸却把糖放进了妻子的嘴里

…………

…………

“这是por una cabeza么？风叔，这么多年了，你口味还是没变呀。”诸葛天扬将车窗摇下，听到了前边缓缓放着的音乐。

风叔笑了笑：“老了，也就不太能喜欢上什么新东西了，老的东西也就不太容易忘了。”

诸葛天扬轻轻嗯了一声，他知道眼前这个男人曾经在前线做过什么，自然不可能认为他真的老了，只是毕竟血统再优秀也不可能做到长生不老，时间这个东西，真的不太容易对付。

电影《闻香识女人》中阿布帕西诺邀请加布里埃尔·安瓦尔跳的那一支足以传世的探戈舞，那时放的就是这首por una cabeza，一个瞎眼准备去死的老男人，遇上一个美丽的在等伴侣的女孩，生命的大起大落之间，或许自有其美好之处。

“其实我也很喜欢这部电影。”诸葛天扬轻声说道，“我喜欢那种感觉，将自己收拾的干净利落，穿上一身笔挺的西装，带上自己最引以为傲的荣誉，在一个风和日丽的下午，向世界出发，不是为了向世界宣告什么。而是想再看一看，因为这一次离开，或许不再回来。”

风叔沉默了一会儿，说道：“可他还是回来了。”

诸葛天扬深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说道：“是呀，可他终究还是回来了。”

…………

…………

车子慢慢停下，后座闭眼休息的诸葛天扬知道已经到家了，睁开眼睛，并没有马上下去，对着风叔说道：“风叔，其实我这次回来还想要见一个人。”

风叔很明显地愣了愣，沉默了很长时间，说道：“少爷，事情已经过去了，再追究的话也没有任何意义了。”

“意义这种东西很大程度上取决于每个人怎么看。”诸葛天扬平静地说道，“也许对你们来说是无足轻重的一件小事，可是对我来说，它却是我活到现在的所有意义。”

“少爷……”风叔还想再说什么。

“风叔，你不必再劝我，你应该知道我之所以同意回来不是为了那个所谓的学院。”诸葛天扬面无表情，用近乎机械的语气说道，“想必，父亲应该也是明白的。”

风叔叹了口气，不再说话，而是走下车，帮诸葛天扬打开车门。

诸葛天扬下了车，看到自家的大门，再如何冷静的心也产生了波动，他整理好自己的衣服，深吸了一口气，推开门进去。

“妈，我回来了。”诸葛天扬进门的第一句话永远没有变过，就好像他面对龙族时永远都是最暴戾地模样，回到家的他就是漂泊归来的少年，身心俱静。

这次修改幅度颇大，但总体故事包括人物、设定都还将沿用之前的架构。前传部分是对这部小说出现的主要人物在相遇之前的经历，会陆续补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