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形同虚设的“四十万大军”防线 黄河是中华民族的母亲河，她孕育了华夏五千年的文明。但是黄河也给中华民族带来了苦难，据记载，历史上黄河决堤一千五百多次，每次都泛滥成灾，淹没数郡，历朝历代都把治理黄河当成国家头等大事。

我们知道，今天下游的黄河是从河南流入山东境内，在山东东营流入渤海，黄河口大闸蟹是东营有名的美食。但是在1938年6月至1947年3月的近十年间，黄河并没有流经山东。黄河跑哪去了？黄河不会人间蒸发，黄河被人为地决堤改道了。

这就是与长沙大火、重庆防空洞事件齐名的抗战三大惨案之一——花园口决堤。

徐州会战完事之后，李宗仁指挥的六十万国军部队向西撤退，日本鬼子跟着屁股就追上了。国军兰封会战出了漏子，没有有效遏制住日军的进攻，从而打乱了国军的战略部署。试想，日军一旦占领郑州，则会从郑州沿平汉铁路坐着火车一路南下，直取武汉。武汉如果失守，那从徐州地区撤退的六十万国军将面临包饺子的可能。另外，从苏沪浙一带撤出的工厂、设备以及人才精英顺长江而上，还没有抵达武汉，日军占领了武汉，截断了长江，这些工厂设备以及各行各业的人才都会被日军俘虏。如果那样，还谈什么持久抗战？所以呢，所以老蒋下令执行很早之前就已经提出来的以水代兵炸开黄河的方案。

灾难是严重的。

38年6月9日，郑州北郊的花园口被炸开。时候不巧，正值黄河汛期，中上游又突降暴雨，黄河暴涨，滚滚黄河之水喷涌而出，波浪滔天。虽然决口附近十余里的百姓做了疏散，但十余里之外的百姓就惨了，祸从天降，如同美国灾难大片，汹涌的大水卷走了一个个村子，数以万计的百姓葬身在了黄河之水中。

黄河水淹没了河南二十余县，沿颍河、涡河汇入淮河，黄河水灌入淮河使淮河暴涨，多处决堤，从安徽至江苏的淮河两岸，也变成了汪洋一片。

由此形成了跨越豫皖苏三省、长四百多公里、面积达三十多万平方公里的黄泛区，一千多万百姓受灾，家没了，耕地没了，又因为到处在打仗，政府顾不上，接济不周，疫情蔓延，加剧了灾情。整个花园口决堤，淹死的加上饿死病死的，据统计造成了八十九万平民死亡。

黄河形成的黄泛区隔断了日军沿陇海路进攻的道路，以汽车大炮坦克等机械化为主的日军当然无法通过这一区域，来不及撤退而陷入黄泛区的日军则受到国军的反击（有张照片是国军在齐腰深的水里作战，就是在黄泛区）。日本鬼子被迫放弃原先的进攻路线，收拢部队南下，沿长江进攻武汉。花园口决堤为国军赢得了四个月时间，从而使国军能够组织武汉会战，但是付出的代价是相当惨重的，造成平民死亡是巨大的。

战争，受苦受难最深的永远是老百姓，从古至今都是如此。打起仗来，炮弹、毒气、核辐射都不长眼，居民区不会因为有居民就能幸免。即便今日开战，除了军用目标外，电厂、水库、桥梁、公路铁路、广电通讯、政府大楼等等都会成为重点打击对象。让一个城市断水、断电、断粮、断通讯宣传，这才容易攻击和占领。还有更绝的，那就是直接扔原子弹，比如广岛长崎。

以水代兵的战例，古代有，近代有，国内有，国外也有。《孙子兵法》云：以火佐攻者明，以水佐攻者强；水可以绝，不可以夺。什么意思呢？就是说，用水攻可以隔断敌人，但不能消灭敌人。只要能达到军事目的，老百姓的死活鬼才管！春秋有三家分晋的晋阳之战，三国时期有关羽的水淹七军。

抗战胜利后，老蒋再次想到了黄河，想到了以水代兵。

蒋光头莫非想再扒开黄河水淹解放区吗？这种天怒人怨折阳寿的事儿干一次也就够了，老蒋哪敢做第二次！老蒋计划让黄河归故道，沿十年前的老路流进大海。今天，在地图上仔细找，河南、安徽、江苏境内还有“废黄河”三字。如果老蒋没有实施这个黄河归故计划，有可能今天东营仅仅只有废黄河而已。

老蒋这个计划并非是为民谋福利，而是有军事目的在里面的。

刘邓与陈粟作战相互配合，这边唱来那边和，两头牵制，国军疲于奔命，薛岳就是吃了这个苦头。黄河归故道之后，也就是按今天的流向，黄河正好能把活动在晋冀鲁豫的刘邓与活动在鲁中南的陈粟割裂开来，使刘邓与陈粟各自为战，不能相互配合，便于国军对其进行分割消灭。

这就是老蒋的“黄河战略”。

黄河归故道不是一朝一夕能够完成的，因为黄河改道已经十年了，十年之前，山东境内黄河两岸大堤坚固，十年之后，黄河大堤已经成为希望的田野了。勤劳的中国人民不放过任何一点能够开垦的土地，黄河故道已经被农民开垦成耕地，而且大堤上竟然已经建设了二百多个村落！黄河流经的地方，解放区居多，黄河归故道，解放区黄河两岸的人民就将面临占耕地和强拆的命运。

抗战胜利后，国共双方就黄河归故问题展开磋商，国民政府催促解放区搬村子修大堤，中共方面要钱，国民政府不给，那解放区村子不搬。

国民政府威胁：你不搬我放水淹你！

中共方面：你敢！

国民政府还真不敢。

从45年8月谈判开始，一直到46年6月双方摘下面具撕破了脸，黄河归故问题还是悬而未决。

46年6月，国民政府来真格的了，不管下游有没有修好大堤村子有没有搬，下令抛石堵口。中共方面进行谴责，同时抓紧迁移村民。但这是虚惊一场，这时候正是黄河汛期，水大且急，堵口工程没到一半，全给冲垮了。国民政府只好把工程改到汛期以后。

这一拖就拖到了47年，华东战场的屡次失利让老蒋觉得执行“黄河战略”迫在眉睫。老蒋下了死命令，必须黄河归故，分割刘邓与陈粟！

47年3月，国民政府再次在花园口抛石。3月15日，花园口被堵上，改道的黄河水终于在十年之后回归故道。

所以，46年下半年，刘邓配合陈粟打定陶战役、巨野战役以及47年初巨金鱼战役时，刘邓在冀南、鲁西南、豫北地区是畅行无阻来去自由的，而到了47年5月，刘邓打豫北战役，陈粟打孟良崮战役时，两家已经被黄河分开了，属于各自为战，谈不上配合了。

面对咆哮的黄河，******得意洋洋地说：黄河可抵四十万大军！

为减轻陕北与山东战场的压力，贯彻中共中央******同志的“三军挺进，经略中原”战略，刘邓打完了豫北战役后，就开始着手准备跃进大别山直插老蒋的心脏。而刘邓南下的第一道屏障，就是老蒋所谓的“四十万大军”——黄河。

黄河可不是闹着玩的！

黄河汛期是每年的六月份到十月份，到了汛期，黄河水涨，浊浪滔天，浪峰一个接一个，拍打在岸堤上，激荡出漫天的黄色水花，发出轰隆隆的巨响。那真是乱石穿空，惊涛拍岸，卷起千堆黄水！李白曾有诗写“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浑黄的黄河水卷着漩涡，怒吼着奔腾而下，磅礴的气势令人肃然变色。不是常年生活在黄河两岸的水上好手，坐船到河中心，指定会吓尿！

所以，每到汛期，国军的河防官兵就懈怠了。选这种时候渡河，不是脑子有病，就是脑子有病！一到了晚上，当官的进城找小姐，当兵的三五成群凑在一块儿喝酒赌博，别的部队都在打仗，他们上上下下花天酒地玩得不亦乐乎，怎一个爽字了得。

刘邓选择的渡河时间，就在6月30日！

6月30日夜，从豫北隐蔽行军到黄河北岸的刘邓大军四个纵队十二万人，一声令下，从东阿至濮县的一百五十多公里水段同时开始抢渡黄河。打小生活在黄河附近的船工聚集起来，撑着大小船只，在惊涛骇浪中，冒着对岸射来的一串串子弹，把一船船的解放军送上了岸。

上了岸的解放军不像美军那样先巩固滩头阵地，而是猛冲猛打大胆穿插（这是解放军在解放战争登陆作战中的特色），喝酒赌博的国军官兵来不及反抗就当了俘虏。解放军后续部队迅速登岸，占领阵地。

******吹嘘的“四十万大军”防线，仅仅一个晚上就崩盘了。

这一带的河防部队是第四绥靖区刘汝明下辖的整55师，刘邓突破黄河防线的消息传到刘汝明那里，身在开封正在抽大烟的刘汝明简直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他慌忙给总司令顾祝同打电话，说****过河了。顾祝同也不信，大骂刘汝明放屁！到了早晨，刘汝明弄明白确实是****大部队渡河，再次报告给顾祝同。远在巨野、嘉祥驻守的整70师也发现和自己衣服不一样的大部队经过，这******不是****难道是自己人？师长陈颐鼎也把这个情况向顾祝同作了报告。顾祝同这才相信，刘邓确实过河了。

刘邓渡过黄河的消息传到南京，老蒋正和司徒雷登先生喝酒，老蒋听到这消息，就像刘备听阿瞒说他是英雄一样，惊得筷子都掉了。司徒雷登感叹之外不忘刺激老蒋几句：我们美国政府给你钱给你装备，你看你们军队这么废物，连偌大个黄河都守不住！要是把黄河比喻成马奇诺，那南京早晚成第二个巴黎！

老蒋受了司徒大使的刺激，火冒三丈，率了一行人，再次怒气冲冲来到了郑州。

在郑州军事会议上，老蒋先是发了一顿飚，根本不给部下发言的机会，然后独断专行，从豫北调来整32师、整66师，从豫东调来整63师的153旅；把皖西北守陇海路的整58师调至金乡，加上整66师的199旅驻防金乡，作为后备力量；以整55师守郓城，153旅守定陶，扼守两头，然后命王敬久指挥整32师、整70师、整66师（欠199旅）在郓城至定陶之间摆成一线，使用赶鸭子的办法，把刘邓赶进黄河去！

老蒋的做法，是拆了东墙补西墙这句古语最好的解释。

在战神刘伯承面前，国民党军这些排兵布阵如同小儿科，刘伯承从晋南打到冀南、从鲁西南打到豫北，在晋冀鲁豫四省之地纵横驰骋，每战皆是大胜，而且都是轻松加愉快。王敬久在刘伯承面前，根本不值一提。所以说，在刘伯承面前，国军也没有多少奇人和怪事，因为一切太正常了。

再看一下老蒋调来的部队，除了原有的曹福林整55师、陈颐鼎整70师，又调来唐永良整32师、宋瑞珂整66师以及整63师的153旅，还有一个守后方金乡的鲁道源整58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