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坐在车里,双闪“滴答滴答”地响着,气氛被这一声一声敲得焦灼起来。
陈临渊想确认身上有没有骨折,抬起左臂动了动,顺带着直起了腰背。
“动什么?”
时亦戴着蓝牙耳机刚要打电话就瞥到陈临渊的小动作,以为他有哪不舒服,出于关心问了一句。
就是语气有点冲,声音发冷,皱着眉扫了一眼。
“不动了。”
陈临渊保持着原姿势僵住,他没见过时亦这样,以为他生气了。
气氛这么一弄反倒僵了起来,时亦打着电话,右手试探性掀起陈临渊左臂的衣袖,上臂一片淤紫,外围泛着血点。
电话通了,耳机传来贱兮兮的声音:
“这个点给我打电话,你爸又打你了?”
时亦早有预料他会说这句话,提前带了耳机,用极其温润的声音,平静地说了句“滚”。
陈临渊转过头去看他,瞳孔地震,体内所有细胞接连爆炸,这是他目前为止听过时亦说的最脏的话。
“二十分钟之后到,我没事,带个人过去。”
“哟——”
对面那人还没犯完贱电话就被掐断了。
他油门踩得急,所幸路上车不多,时亦神情严肃,眉头轻挑,眼眸如幽潭,方才因为打斗而暴起的青筋渐渐收拢。
当下最适合和陈临渊沟通的方式是简单粗暴直白的输出信息。
“五件事,第一,我没生气;第二,现在去医院,不用担心钱的问题;第三,明天开庭我送你;第四,哪里受伤了全部告诉我;第五,以上的事情你没有拒绝的权力。”
陈临渊把脑袋靠在车窗上,照出他锋利的侧脸,他可爱惜这张脸了,小时候体育课练排球,别人见球来了护脑袋,他先护脸。
“你就是生气了。”
时亦松了脚油门,不可置信地从后视镜看了一眼陈临渊,他在想自己的职业危机或许真的到了。
“陈临渊。”
人最怕被叫全名,被叫到的人眼皮一跳,岔开的腿下意识合拢,一口气说了四个“好的”,末了加了一句“我就左胳膊和后背受伤了,时亦你真是个好老师你教的我全用上了,要不然我只能抱头等死”!
时亦被吵得皱着眉直往左躲,也不知道是怎么误触的机关,惹得人跟机关枪一样突突的全倒了。
他还是挺欣慰的,因为在他赶到时已经看到有一个人倒在地上了,而在那闭着眼按110的钟天飞是绝对做不到这点的。
气氛缓和了不少,他回想起陈临渊的回答,心想不愧是律师,精准地回应了每个诉求。
“看来我的职业生涯还没有那么完蛋。”
他终于露出了今夜唯一一个微笑,幽幽地说道。
路程过半,他不知道陈临渊后背有伤,车速降下来,问他:“你要不要去后面趴着?”
陈临渊心虚地挠了挠下巴,折腾一天胡茬都冒了出来。
“不用,压麻了,没感觉了。”
时亦右手搭上他的后脖颈把人往前一推,车子重新提速,较强的推背感肯定会碾压到伤处。
陈临渊不明所以地跟着乐了一下。
“真没打到脑袋?”
“时亦!”
夜色愈发地深了,陈临渊望着窗外飞快掠过的护栏,问道:
“你怎么知道我和钟天飞在里面?”
“我不知道。”
时亦沉声道。
“我今晚也加班,路过的时候看见巷子里晃过好几道白光,觉得不对劲才过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