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九点,倒扣在桌上的手机震了两下。
陈临渊还没做好心理准备,深吸一口气,急得转了个圈,看着屏幕里窘迫的自己,咬着指甲不知道该不该点。
一个左脚绊右脚,直挺挺拍在柔软的床上,误触了接听键。
时亦看到的就只剩天花板了。
“你......?”
尾音戛然而止,陈临渊毛茸茸的脑袋从一侧平移进来,先发制人道:“你好粘人啊哥哥。”
无所谓,隔着几千公里,撩出火了都跟自己没关系。
时亦一愣,反应过来后笑了笑,温柔的眉眼隔着屏幕安抚着陈临渊脆弱的情绪。
“不是你说想我的吗。”
陈临渊吐了吐舌头,把手机立在枕头上,双手垫在下巴,两条小腿欢快地晃来晃去,挑衅道:“难道你就不想我?”
对面的人点了点屏幕,似乎是想把里面的人揉扁搓圆,柔声道:“想啊,很想。”
“那你跟我说说,最近都干什么了能让你熬到凌晨?”
听着时亦极其和善的语气,陈临渊莫名浑身一紧,悻悻地摸了摸鼻子,虽然心虚但依旧中气十足道:“就...忙啊,就忙,很忙。”
时亦在心里冷哼一声,编都不编就真硬骗啊,陈临渊跟自己在一起之前,90%的心思都放在工作上,剩下10%给陈百万,在一起之后自己还要跟陈百万去抢那10%。
工作狂的字典里是没有“忙”这个字的,只有工作全部完成后的爽感。
他挑了挑眉,只听陈临渊立马岔开话题:“你什么时候回来?”
“最快这周五。”
“你乖乖等我,给你带礼物回来。”
“嗯嗯。”
陈临渊根根分明的睫毛轻颤两下,眼皮开始打架。
昨晚没睡好,现在听见时亦的声音就想睡。
“被子盖好,你睡着我就挂电话。”
陈临渊闭着眼问道:“你怎么知道我睡没睡着。”
时亦轻声说道:“靠感觉。”
其实是十分钟后时亦朝着电话小声喊了好几次人名,确认没反应后才挂了电话。
陈临渊感觉自己仿佛置身云端,踩着一朵轻飘飘的云彩,借风向前飞,穿过山谷与海峡,越过大海与山丘。
云朵戛然停住,惯性让他翻了下去,坠入一片海域。
一道白光乍现,他回到了七年前的法庭上,清清楚楚地看见受害者名单上写着三个字——段雨茉。
他猛地惊醒,窗外天光大亮,一觉从晚上九点睡到早上八点。
陈临渊起身拉开窗帘,下意识顺着玻璃向下望,一阵头晕目眩逼得他蹲下来,不安感从地底钻出,缠上他的每一个关节,又紧紧勒住。
又是这种熟悉的感觉。
两腿屈着慢慢转过身,扶住床边勉强站起来,干咳几声,做几个深呼吸强迫自己从溺水感中脱离出来。
段雨茉:“陈律师,我已经到律所楼下了。”
早上九点,段雨茉戴了一顶棒球帽,衣服也是简便的短袖牛仔裤,眼睛微微红肿,神色格外冷静。
“您找我来有什么事吗?”
段雨茉面无表情,盯着桌面,冷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