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出海礼 “什么？！不用参加？！”二子一脸惊异地看着村长。
蓝青山也是一副意料之外的样子，脸色阴晴不定，半晌才缓缓开口，“村长.......您真的是厚爱了，我蓝青山先替这小家伙谢谢您的关爱，不过......出海礼可是祖宗定下的规矩，所有小蓝村的六岁男孩必须进行一段为期三天的独自出海之旅，从没有过借故不去的先例，如果小越泽不去，恐怕于理不合，也难服众啊......”
“嘿，我这一番好意，你这当爹的反而不领情了？！”村长闻言立刻吹胡子瞪眼，“我这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小越泽的安全着想？！他这么好的苗子，万一出了事，那可是咱们小蓝村的损失！”
蓝青山闻言，目光里满是感激之色，只是脸上的表情却是越来越纠结。
“村长......我知道您的一片好心，也知道您是为了小越泽着想，在来之前，我真的没有想到您竟然能够为了这小家伙做出如此让步......”
“我蓝青山一生从未给人任何话柄，村子里成年男子只有我一人不下海打渔，这就开了一个先例，但那是因为我每天都在学堂给孩子们上课，帮助他们变得更加强大，让他们以后有更高的几率能够从幽冥海活着归来，从来没有人因为我开了这个先例来指责我，也没有任何立场来指责我。”
“我在小蓝村受到所有村民的尊敬，我为人师表，如果我的儿子带头逃避了出海礼，我蓝青山还有何颜面去面对我的学生？”
“哼！你这是死要面子！是你儿子的命重要，还是你的这一点小小的面子重要？！”村长闻言暴跳如雷，毫不客气地打断了蓝青山，第一次跟他红了脸。
“不，村长......蓝越泽是我的孩子，说句不敬的话，我绝对比您更加关心我的孩子，别说是面子，在必要的情况下，我甚至可以为他去死！”
“......我知道幽冥海的凶险，哪怕是咱们小蓝村世代开发的附近海域，依然存在着无数凶险，我也知道他一个仅仅六岁孩童独自出海三天是何等危险，别说是三天，可能半天就会遇到难以想象的危机！但是我更加知道，咱们小蓝村世世代代没有任何一个逃避出海礼的孩子，如果他不去，那么他就对不起此前无数个出海后就没能回来的孩子，也对不起今后所有出海的孩子，更加对不起无数遵守祖训，放手让孩子出海的先辈们！”
这一番话铿锵有力，说得村长哑口无言，确实......人心难测，不患寡而患不均，如果规矩不能一视同仁，那么规矩便不再是规矩。
他当然知道这个道理，可是，他对小越泽实在是太过喜爱，甚至将他当成了整个小蓝村的希望，故而才出此下策，但是显然，是他考虑不周了。
可以预见，如果小越泽真的不去完成出海礼，今后必然会有无数的矛盾，无数的怨言产生，蓝青山顶不住，他身为村长同样顶不住，这样，小蓝村的人心，就散了。
......
三日后。
“儿子，你一定要小心啊，千万不要想着打什么鱼，安全最重要啊！”
小越泽的阿娘一边在屋内帮他准备出海的行囊，一边不断地絮叨着，“他爹你也真是的，既然村长都说了可以免去咱们家越泽的出海礼，你这是抽什么风呢？！”
“哼，你一个妇道人家懂什么！赶紧帮儿子收拾一下，马上就要到出海的时辰了。”
蓝青山深锁着眉头，坐在一边，平常爱不释手的书也不看了，目光中满是关切地看着一脸不在乎的儿子。
“你这个小东西可不要不当回事，虽然你跟着出了几次海，但那是跟着村里的叔叔伯伯们一起，这次你一个人出海，真的非常危险！”
“哎呀，阿爹，我知道啦，不就是独自出海么，我可是从小长在海边的，游泳跟吃饭睡觉一样简单，况且您儿子我又不傻，肯定不会深入的，就在附近转悠转悠，放心，我肯定不会进入内海的。”小越泽手里拿着阿爹亲自为他打造的船桨，语气十分不耐，头也不抬地说道。
他十分不以为意，这出海礼说起来可怕，但他觉得其实却并不是那么危险的，不然小蓝村祖上也不会定下这种规矩，一个六岁孩童，独自划着一艘小船出海，能走多远？食物都备好了放在船上，在周边海域随便待个两三天便回来就行。
除非自己作死深入内海，或者遇到狂风骤雨的天气，一般而言也不会出什么大事的。
“休要胡说！内海是何地？！你要知道，咱们平常说的这些海域，其实也就是幽冥海靠近大陆的极小一部分，海中凶兽极少，乃是最安全的海域，就这样，出海的人也经常有去无回，那内海是什么地方？那是高高在上的仙师们都折戟沉沙的地方！”蓝青山见儿子竟然说到内海，急忙厉声警诫。
除了高高在上的仙师们，他还从没听过哪个凡人可以从内海回来，即便是偶尔路过的仙师们口中，每每谈及到内海也是避如蛇蝎。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蓝青山一家出现在了海边，此刻的海边已经是热闹非凡。
每一个孩子的出海礼，在小蓝村都是头等的大事，更不用说在小蓝村里地位相对比较特殊的蓝越泽了。
蓝青山身为村里所有孩子的老师，他的地位则更为特殊，一家人距离海岸线还有很长一段距离的时候，村民们便一个个热情地迎了上来，跟蓝青山打完招呼后，所有人围住了小越泽。
鼓励打气的有之，传授经验的有之，甚至连劝说蓝青山放弃的都有，蓝青山先是愣了一下，随后便没好气地看了人群中的二子一眼，很显然，二子这个大嘴巴已经将三天前村长家的事情传开了。
怪不得来时见好多村民看自己的眼神都怪怪的，估计，以后自己这个蓝老师，背地里要变成大家口中的大傻子了......
当然，这也只是少数，蓝青山可以感受到大多数人的眼里，还是充满敬佩的，村民淳朴却并不傻，他蓝青山做出这样的决定，聪明人都悟得到缘由。
经过了一番喧闹之后，村长终于站了出来，难得的是，一向喜欢当小尾巴的小鱼儿今天却没有出现。
村长先是喝退众人，慈爱地捏了捏小越泽清秀的小脸后，便带着他来到了早已准备多时的小船前，叹了口气，神色极为复杂，嘴角嗫喏了半天，最终却只说了一句，“小东西，一定要活着回来......”
蓝越泽用力地点了点头，在阿娘的帮助下，将未来三天所需的食物以及一应生活用品搬到了小船上，纵身一跃，便跳上了船。
村长见了他的动作之后，眼睛忽地一亮。
这......这竟然是锻体三层的提纵法！这孩子竟然在六岁之龄达到了锻体第三层！
这等天资，小蓝村简直从所未见！
村长的心中再度后悔了几分，要是此前自己动用村长的权利，强行取消这孩子的出海礼该有多好......此刻已是箭在弦上，再想取消却是不成了。
“放心吧，村长爷爷，越泽一定活着回来！”蓝越泽解开拴住小船的绳索后，用力地朝着岸边的众人挥舞着小手，随后便毅然转身，抓住船桨，控制好方向，往海中行去。
十分顺利，此刻的风是东南方向，正好不需要用力，仅仅只是稍微划动了两下船桨，小船便迅速地远离了岸边，远离了人群，向着前方起航。
待岸边的众人越来越小，几乎看不见了之后，不知是不是错觉，蓝越泽忽然听到了一声极其细微地呼喊，他猛然转过身去，隐约可以看见岸边一个小人正朝他挥手，随后，他便开心地笑了。
那是小鱼儿。
她终究还是来送我了。
真好。
又过了片刻，待一阵强烈的海风吹过，小船已经彻底离开了小蓝村范围，连绵不绝的海岸线基本不可见了，蓝越泽突然有种奇异的感觉，只觉这天地之间，仅剩自己这一人一船，他再没有了独自出海的兴奋，一股突然来袭的孤独之感油然而生。
“不想那么多了，反正也就三天，我就在这附近的海域随便晃晃就是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