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现在就给我一种喝多了在胡言乱语的感觉。
“你不喝酒?”他问我。
“不喝。”我答:“酒会干扰我的判断。”
“那你真无聊。”他摇着脑袋:“你平时都干什么?”
“现在是我在了解你,太宰先生。”我平静的关掉又一个空抽屉:“不过,看在从没有人问过我这个问题的份上,我可以回答你。”
“我平时很忙,整理亡者遗物,列出清单和自传,一个亡者结束就要马不停蹄的投入下一个工作中,难得的清闲时间,我会小憩,或者发呆。”
太宰治惊呆了:“你没有爱好吗?”
“有。”我并没有介绍爱好的意思,而是把注意力放在难得发现的物品上。
那是一张工作证。
上面的太宰先生更青涩一些,看起来至少是拍摄于两年前。
工作单位叫做‘武装侦探社’。
“真看不出来,太宰先生竟然是位侦探。”我把玩着那张工作证,做工很精细,上面的暗纹防伪设置是军方才掌握了的,难怪能给成员发这种公寓做宿舍。
“我也看不出你是个遗物整理师。”太宰先生幽幽道:“你看起来更像个社畜。”
“经常有人这么夸我。”
“不是在夸你!”
“有什么区别呢。”我将工作证放进整理箱中:“社畜是踏实能干的象征,我就是这么理解的。”
“你简直不可理喻!”
“人和动物的区别就是能甄选过滤和曲解收集到的信息。”我说:“我所理解的是能让我高兴的东西,这不是很好吗?”
太宰先生似乎被我绕晕了,不再和我兜圈子,后面的回答正常到有些不正常。
我在黄昏之前完成了整理工作。
两卷床铺,一个整理箱。
这是太宰先生所有的家当。
还挺多的。
因为大多‘孤独死’之人的遗物都装不满一个箱子——虽然太宰先生的箱子里是树枝和石头。
“喂。”太宰先生叫住我:“我们的交易,算完成了吗。”
我挂断与货车司机沟通的电话,转身看他。
太宰先生坐在窗台上,他把窗帘拉开了,外面的光照在他背上,他正捧着我带来的那杯樱桃果饮喝,殷红的液体顺着吸管向上,流入那殷红的嘴唇中。
太宰先生的身边还放着一盒我放进整理箱的蟹肉罐头,他背着我掏了出来,但他吃不了。
他只能吃我赋予的食物。
我从茶几上拿起那杯早就不冰的樱桃果饮,将吸管插进去,喝了一口。
味道不错。
“还差一些收尾工作。”
太宰先生皱起眉:“要收到什么时候?”
“明天,也可能是后天。”我答:“还有,晚安。”
“嗯?”他眨了下眼,身后的太阳终于顶不住破碎,蛋黄般的橙晕染了天边,那坐在窗台上的青年身影也随之消失,变成一团黑雾,最后凝聚成一只乌鸦。
我向它打招呼:“晚上好,塞西莉娅。”
身上被黑雾缠绕着的乌鸦挥了挥翅膀,相当于回应我。
塞西莉娅是我的异能。
当然,它的名字其实是【逢魔之时】,但我用养过的小猫的名字为它命了名,所以它就叫塞西莉娅了。
塞西莉娅的出现意味着「禁魔」,也就是说,在17点到19点,3点到5点之间,我无法使用复活亡者的异能。
我喝了一大口樱桃果饮,享受大股液体润过喉咙的舒适。
塞西莉娅飞到我肩膀上站稳,猩红的眼眸比我杯中的饮料更深几度。
它叫了一声,我知道,它是在问我今天工作还顺利吗。
“还算顺利吧。”说到这个,我实在一言难尽:“今天的客人太宰先生是个很奇怪的人,比我之前遇到的所有亡者都要奇怪,我很难用人类行为学去解读他。”
塞西莉娅歪歪头。
我说:“因为他很聪明,他太会伪装了,更多的伪装甚至逼真到他自己都信以为真的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