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此,两人一路上默不作声,早早地就离开了地宫。
谢十三的手里仍旧握着这柄短剑。
他似乎是想起了一些往事,内心深处挣扎了许久,就连他这个亲徒弟也忍不住感慨,他这个师父最器重的就是他的这位师兄,当日他师父将此剑交由师兄妥善保管时,也是刚才见到它时的那副模样,破破烂烂,布满灰尘。
他的这位师兄向来隐忍,买菜的少称几两也只是默默接受,这样说来却是傻。
然而一旦回想起师父那日的神情时,便不会觉得这柄剑是无足轻重的存在。
兴许,这柄剑自有它存在的意义。
路上,谢十三沉浸在对旧年往事的追忆,哪还有心神去顾及一旁的东方幽。但是二人的步调却莫名的一致,在谢十三无暇顾及的这回儿,东方幽却又暗自端详起了身旁这人。
东方幽不是傻子,他自然能瞧得出这柄剑于谢十三而言意义深厚,他心底里早有了模棱两可的猜想,但并非心中所想就要广而告之。
片刻思索过后,谢十三的意识逐渐恢复了清明,他回过神后,辅以抬头,便看到东方的黎明刚刚破晓,此时晨光熹微,耳边时不时的还能听见几声鸡鸣。
彼时,东方幽早已正过头去,谢十三也未能看到这人端详起自己时的云淡风轻,此时只觉得这人心思深沉,始终让人捉摸不透,好似刚才在地宫内的话是自己臆想出来的一般。
良久,谢十三倏然开口道:“下一步……先去找你姐姐吧。”
他的话在刚说完的那一刻,只觉得言犹在耳,自己清晰的感受到嗓音的暗哑,似乎还带着点惆怅意味。
谢十三内心觉得凄苦时,便连脸上的神情也会跟着无意的转变,没多丑陋,但让人看了,却会是一头雾水。
一阵清风拂过林梢,听得一片哗然。
东方幽轻声回应:“好。”声音温柔而又缱绻。
彼时,谢十三突兀的开口道:“你没有什么要问的吗?”
只见东方幽缓缓的摇了摇头,表示没有,谢十三刚有些神伤的转过头,就听这人又补充了一句,“没有。”
但谢十三却幽诸多疑惑是要询问的,譬如,他是如何会知道他师父这人的。
于是,他随之转移了话题,拉起了家常。他一改先前的悲愤情绪,颇有闲情的提起:“我师父这人吧,有时候就挺固执的,倔的像头驴,别人告诫他桥就在眼前,他呢,非得荡着树枝过去……”
东方幽听罢,不禁哑然失笑,心想,有这么说自家师父的?
“我……是不是言错了。”谢十三顿了少顷,又满含歉意的解释道:“我这人吧,有时候就比较话多,你莫要介怀。”
“不会。”东方幽淡然一笑,表示不介意。
谢十三偏过头去,于是两人再次陷入到沉默当中,直到东方幽再度开口,打破了清晨的寂静。
“后来呢?”
谢十三稍作一愣,复又继续讲述,“后来啊……闪着腰了呗。”
东方幽再次感到无语,就连几句想说的话也如鲠在喉。
“等等等……等会!”
随后,两人的脚步先后有序的停顿下来。
谢十三倏然间想到了什么,语速急促的问道:“一路上听我说了这么多闲话,你姐姐如今状况不明,竟一点儿也不着急?”
只听东方幽淡定的回答说:“我让她先行一步回去了。”
谢十三下一刻便追问,道:“回哪?”
谢十三在看到对方透露出来的神情后,顿时了然,自己的脸上也迅速表露出一个无语的神情,好似在说:“你不早说!”
东方幽笑了笑,颇有点儿偏要打趣他的意味,继而说道:“你看起来,很担心你蓝月姐姐似的。”
谢十三:“……”
他懒得去回应对方的拿他逗乐的行为,却也不愿好不容易缓和下来的气氛再度沉寂下去,于是他又作出解释道:“我关心……你姐姐,本就是人之常情,好歹相识一场。”
东方幽听后,笑而不语,心底里燃起一丝戏谑,不禁在心里反复蹂躏起那句“人之常情”来。
谢十三默默注视着他脸上浮现的这抹笑,虽不知道他因何发笑,但隐约能察觉出对方肯定没憋好事。
如此这般想着,谢十三只觉得头皮发麻。
此时此刻,眼前之人让他觉得陌生,但却是无法形容的……不熟。
东方幽收敛了笑意,现下倒恢复了以往的淡漠疏离。
神情转变之快,谢十三不禁感到一阵好笑。
“你要看戏吗?”
“啥?”谢十三听的一清二楚,但这话从这人嘴里吐出来,着实违和。
“好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