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一叠照片拍在桌上,孟渡看过去,映入眼帘的就是他半跪在陈阙面前为他上药,以及他为陈阙带饭,为陈阙出头打了别的世家子弟。
“现在,去外面跪着,没有我的允许,不准进来。”这句话是对陈阙说的。
孟渡僵在原地,看着陈阙一言不发地走到院子凹凸不平的鹅暖石路上跪下来。
“爸爸……”
孟渡上前一步,话没说完,孟母就起身拉住他:“来,小渡,我们吃饭。”
外面是被罚的陈阙,屋内的决策者竟然会像个没事人一样。
孟渡低下头,沉沉地换着气。
他往后退一步,躲开孟母的手,在父母震惊的眼神中,他毅然走到院子里和陈阙并肩跪下。
“小渡!”孟母蹙眉,责怪的眼神看向孟父。
孟父一脸怒意,他将手边的茶具挥到地上,怒道:“喜欢跪就一直跪着,这个家还轮不到他做主!”
孟父说着就上楼,孟母在后面跟着:“小渡身体还没好,你怎么能让他跪着呢?”
“你不用多说,这孩子是我们惯出来的,是该管教管教了。”
夜晚的风有些凉,经过孟渡时,孟渡忍不住打了一个寒战。抬头看一眼墨色翻飞的天空,他记得今晚有雨。
以父母溺爱的程度,应该会在下雨前让他们回去。
孟渡不由得庆幸自己出来一起跪着的决策有多正确。
“你没必要这么做。”一天了,陈阙终于开口了,在孟渡忍不住因为寒风而颤抖的时候。
“就算如此,我也不会心甘情愿为你献出异能。”陈阙的声音冰冷,一时间让孟渡不知道到底是风更冷还是他的话更冷。
孟渡垂着眼,他们四周没有人,陈阙能和他说话,恐怕也是确定了四周不会有旁人听到他们说话。
“不管你信不信,我没有想过抢你的异能。”孟渡认真地说,也没有去看陈阙那鄙夷不信的神情。
“爸爸妈妈做错了,我替他们向你道歉。”
陈阙沉默,片刻他说:“他们没有做错。”
孟渡不解地抬眸。
接下来,陈阙的声音继续响起:“在K市,弱者就是原罪。”
清醒,可怕,可悲。
这还孟渡对陈阙这句话的评价。
作为这本小说的读者,他能理解陈阙包括这座城市里所有人这么想的原因。但作为一个来自二十一世纪的青年人,从小到大学习的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让他无法接受陈阙也有这样思想,哪怕他知道,这是他作为大反派应该有的觉悟。
“你不能这么想。”孟渡蹙眉,严肃而认真。
“这是错误的,不是人多即正确,哪怕所有人都认为弱者就该为人鱼肉,但不代表这是正确的。”孟渡的语气渐渐不似一个十六岁的孩子,更像是一个年长的阅历者。
“世界是属于人民的,金钱和实力都不应该成为迫害自己同胞的利刃,我支持你勇敢地反击你受到的伤害,但你不能无休止地去杀戮,去践踏。人不是三六九等,人生而平等。”
别墅内暖黄的灯光洒在孟渡身上,仿佛天使的光晕降临在这罪恶的浊世里。
陈阙透过他的眼睛,直击他的灵魂,却在他坚定不移的认真中,渐渐收起了心里的冷笑与不屑。
孟渡是认真的。
很可笑,一个一出生就享尽了荣华富贵,以及权贵与地位带来的福利的人,竟然在叫嚣着人人平等。
不可笑吗?
天边一声闷雷,闪电划过半空,孟渡被吓一跳,他低下头,不再说话。
很快,管家从屋内出来了:“少爷,快起来吧。”
孟渡问:“陈阙呢?”
“……也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