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隔着一个教室的距离对视，蔚海直直的定在原地，瞪大了眼睛。

愣怔，震惊，茫然，蔚海脑子里有许多个念头呼啸而过，然而最清晰的想法是——

对方不会以为自己一路从巴勒莫尾随到罗马，直接跟到了他的教室外面吧！！！

不管换作是谁，碰到行为举止怪异的人，不久后的某天，又在自己的老巢再次遇上，都难免会这么想。

这时候绝对不能表现出一点退缩和慌乱，否则永远都摆脱不了变态这个嫌疑。

于是，蔚海坦坦荡荡的与之对视，然而，男人看着他，神色无波无澜，就像在看一个随时会在校园一角出现的游客一般，似乎是没认出他。

或者说，那天晚上他根本就没看清。

有人举手发言，男人随意的把视线移开，朝那处轻轻抬了抬下巴。

听完问题，略略思考后，开始解答，谈不上激情，也不至于敷衍，从容淡然，和那晚的落魄失意简直相去甚远。

蔚海有些恍惚，这种强烈的割裂感，让他忍不住怀疑那个雨夜是否是一场梦。

他们俩真的见过面吗？那些短暂的接触都真的发生过吗？

对方三言两语解决了学生的提问，顺带又丢了几个问题出去。

教室里响起了窸窸窣窣互相讨论的声音，将蔚海从思绪中拉回现实。

他目不转睛的看着男人，皱着眉，觉得眼前发生的一切很像偶像剧场每晚9点准时播放的狗血烂剧。

人人唾弃的穷小子亮出真实身份，成了千万霸总，亮瞎所有人的狗眼，之后施施然而去，只留下一个装逼的背影。

他就跟竹竿似的突兀的杵在门口，即使心里有再多的困惑，也清楚，这样在教室外面驻足良久，多少有些不合适。

他盘算着上学校的官网找找职工简介，又往台上最后看了一眼，正准备离开，这时身后却突然出现一股力量，拽着手臂把他往后拉。

他被拖着往后踉跄了几步，心里一惊，刚想转头看清来人，对方却先他一步怼到了他面前。

眼前出现了一张大脸，对方手指竖在嘴唇之间，慌张的连着“嘘”了好几声，把他又往远离教室的方向拽了拽。

“你......”蔚海话刚出口，就被对方打断。

“你什么你！你看看我是谁”，面前的人压低了声音，把那张大脸往蔚海眼前凑了凑。

对方整张脸都在使劲，眼睛瞪的很大，嘴唇用力抿着，恨不得汗毛都竖起来。

蔚海不自觉的往后拉开了点距离，刚才拉扯当中，根本没功夫看这人的脸。

他皱着眉看清对方的全貌后，却慢慢睁大了眼睛，惊喜道，“叶清鸿！”

“诶，诶，是我，是我，你小点声”，叶清鸿又把手指头怼到了嘴上，把他往楼梯口那拉去。

教室里，男人漫不经心的往后门一瞥，那里已经空了。

收回眼神，男人随意翻了翻讲桌上的资料，开始讲解下一个内容。

一楼外的长廊上，叶清鸿一把抱住了蔚海，“好兄弟，多年不见，想死我了！”

蔚海嘴上挂着笑，也有些激动，他拍了拍叶清鸿，“刚才要不是你喊住我，我还真认不出来你。”

接近晚饭的时间，学校里人来人往，两个大男人抱着实在引人注目。

蔚海忍不住道，“哎哎，能不能先放开，肉麻死了。”

叶清鸿这才放开了他，豪气道，“老子高兴！”

他围着蔚海打量了一圈，重重捶了下蔚海的肩膀，“行啊你兄弟，还是这么帅，一点没变。瞧瞧，眼睛是眼睛，鼻子是鼻子的。”

蔚海笑道，“你刚才从哪钻出来的？吓我一跳。”

“你不是给我发了定位嘛，我一过来就看到你上楼去了”，叶清鸿罢了罢手，“先不说这事了，走走走，给你接风去。”

两人在校园里的某间餐厅坐定，叶清鸿把稀疏的菜单来回翻了好几遍，才点了下去。

蔚海看着对面一米七的壮汉利索的抖开餐巾，优雅的擦了擦嘴，铺在大腿上，动作一气呵成，十分流畅。

侍者倒好红酒，叶清鸿捏着高脚杯晃了晃，在鼻间闻了闻，尝了一口，道，“这酒不错，香甜醇厚。”

蔚海眨眨眼，不吭声。

主菜上来了，叶清鸿热情的招呼，“来，尝尝这的红酒炖羊肉，正宗的意大利风味。”

他左手拿刀，右手拿叉，一本正经的叉了一块羊肉送入嘴里，半眯着眼满脸陶醉的咀嚼。

蔚海尝了一口，“还行”，顿了顿，“不过没有咱们以前胡同口的烤羊肉串好吃。”

他低头接着道，“最近师傅手艺越来越好了，羊肉烤的外脆里嫩的，每次去买都排好长的队。”

蔚海切着盘子里的羊肉，发现对面没了动静，抬头一看，叶清鸿那张笑脸垮了下来。

他丧着脸，把刀叉扔到一旁，“你能别勾我馋虫么，他娘的我也不想吃这玩意”，叶清鸿愤恨的拿起一根羊骨头啃了起来，“什么红酒羊肉，黑醋羊肉，全是扯淡，听着好听，吃着腻味。”

蔚海一笑，“不装了？你刚才那副样子，太别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