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午后，阳光是淡金色的，薄薄地覆盖在宫殿的檐角与墙垣上，却没有多少暖意。

领路的婢女终于在一处宫苑前停下脚步，轻声示意到了。

陆尧停下脚步，抬眼望去。

与他想象中凤君应有的极致奢华有所不同，眼前的宫苑出乎意料地简素。

宫墙是干干净净的灰白色，门楣上只嵌着朴素的青石匾额，刻着“静安居”三个瘦劲的字。

没有鎏金绘彩，没有琳琅的装饰，就连宫门都只是厚重的原色红木料，透着一种沉静的质感。

“陆郎君，凤君大人正在里面等您。”

婢女伸手示意他进去，自己却站在宫苑外一动不动。

陆尧看得心里莫名发毛，自己也不知道在害怕些什么。

他踌躇两下，伸手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宫门，“我自己进去吗？”

婢女恭敬弯腰。

显然是了。

庭院里更是空无一人，静得仿佛能听见风吹过庭院地面的声音。

青石板打磨得非常光滑，缝隙里连一丝杂草也无，干净得近乎冷清。

角落里一方石砌的水池，水极其清澈，近乎透明，能看见池底光滑的卵石，水面甚至没有养锦鲤，只在秋风拂过时漾开极其细微的涟漪。

这苑子很大，但很空旷。

陆尧走了一会停在原地，突然不知该往何处走了。

“陆尧。”

一道泛着冷意的嗓音响起，陆尧下意识循着声音回头。

看见一间背光的殿内，似乎坐着一个身影。

哪怕是在昏暗的环境下，陆尧也能看清那人的肤色很白，像是一块寒玉在昏暗的殿中。

“陆太尉之子，陆尧？”

那道声音很好听，陆尧下意识往前两步，稍微反应了一会，点头：“是我。”

“你是萧……凤君大人吗？”

陆尧依稀看见他似乎抬了抬手，修长的手指微微并拢，是在叫他过去。

陆尧废话连篇：“我现在过去？”

殿中人静默。

殿内的陈设与庭院一脉相承，空旷而洁净，只是光线晦暗不清。

凤君萧景渊便坐在一张宽大的紫檀木长桌左侧。

那桌子木质温润，泛着幽暗的光泽，线条方正简练，没有任何多余的雕饰。

桌上一套素白瓷的茶具摆放整齐，居中那把壶身形制优雅，壶嘴处正袅袅升起一缕极细的白烟，带着湿润的热意，缓缓散在清冷的空气中。

而右边，则为他这位来客预留好了位置。

“陆公子，请坐。”如玉石相击般的清冽嗓音响起，冷淡又疏离。

“哦，好。”

陆尧呆呆坐下，低头看了看已斟了七分满的茶盏。

盏中汤色清亮，呈现出一种剔透的澄黄，连他一个不懂的人都能看出来这肯定是极好的茶叶。

他伸手想喝，指尖稍稍碰上盏壁就猝然收回。

萧景渊似乎注意到，看了他一眼。

陆尧抬眼与他对视一眼，有些尴尬，哈哈两声：“有点烫。”

萧景渊脸上没有表情，透着一种远离人烟的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