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养父,其实岁数不大,甚至有几个养女的岁数比养父都大。
这是她后来猜测的。
因为一同进宫的采女中,有几个岁数偏大,可手段阴狠,一看就知道是同类人。
如果不是养父的人在调教,不会教出这样的人。
她一直很羡慕嫉妒养父。
明明和她们一般岁数,可那手段和长远谋划,是她们望尘莫及的。
骨子里,与生俱来的贵气和张扬,直到她成了皇贵妃,都不敢直视养父的眼睛。
自卑和懦弱,让她在养父跟前抬不起头。
她忘记了很多,却唯独记住了养父的白衣。
所以……
她不喜欢白色。
不是因为不吉利。
是因为……
畏惧。
站在断崖前,沈嫣菡徘徊了几步,似乎是在找什么。
最后站定。
不放心地回头看了一眼她来时的方向。
就是这里了。
小心翼翼地踩在某处,沈嫣菡规规矩矩地站好。
为了表达自己的慎重,她双手垂在腿边,挺胸收腹。
就像……
就像当年,她被牙婆带到养父面前,期待自己能被选上那般小心。
只是,那次的目光是垂下看着自己的脚尖,这次,她是目光平视,看向她来时的方向。
“嗖——”
沈嫣菡噘嘴,模仿着利箭划破空气的声音。
嘴角上扬。
她就是站在这里被养父射杀的!
十米的距离,养父却拿出了弩。
那是养父一直藏在袖口下,防身用的弩。
精致的小脸上是恣意的笑。
那个时候,她比现在还笑得开心。
只因为,她完成了养父的任务,养父终于可以不再是一人之下了。
从今以后,养父就是睥睨天下的存在!
从今以后,她就可以站在养父的身边!
仔细想想,她对养父也不是情爱,是单纯的崇拜。
只可惜,养父连崇拜的机会都不给她。
养父那如看蝼蚁的目光,让她清楚地知道,在养父的眼中,由始至终,她都只是一只虫,一只随时可以被踩死的虫。
嘴角扯了扯,脸上的笑容更大。
可远远比不上当年她对着养父的笑。
那是她第一次开心的笑。
也是最后一次开心的笑。
她以为,养父是要她假死。
她不堪的骂名,不配站在养父身边。
她也不容许那样的自己陪在养父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