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晴朗。
阳光从叶隙间倾泻而下,形成一片片斑驳陆离的光影,或明或暗、或深或浅地交织成一幅美丽的画卷。
周围蝉鸣声不绝于耳,远处还传来三三两两的鸟叫,空气中布满泥土微湿的气息。
九曜生和楚瑾踏在布满青苔的石板路上,一个呼吸紊乱,一个游刃有余。
细密的汗珠不断地从额头渗出,九曜生呼出一口热气,脸颊泛起红润。
望着一眼望不到头的石梯,有些沉默。
他停下来歇了歇,问前面不远处的楚瑾,“楚家好歹也是名门望族吧,祖宅为什么要修在山里?”
又默默加了句小声吐槽,“还修这么多石梯,专门妨人的吧。”
楚瑾问言有些好笑,他爬石梯从小是爬惯了的,也没觉得多累。
还能脸不红心不跳的回头安慰九曜生,“哥哥再坚持会?不远处有一个祈愿寺,我们去庙里歇歇。”
楚瑾所言不假,转口过后,一座破旧不堪的寺庙便映入九曜生的眼帘。
这座寺庙的规模不大,年代久远。
墙壁已经斑驳脱落,屋顶也显得有些倾斜,入口处还挂着两个长短不一的迎风幡。
佛像原本的样貌已然不清,佛龛上散乱的插上两根香,铺垫的棉花大半外露。
最让人眼前一亮的是寺前有一座用栏杆围住的许愿池。
池水依旧清澈,底下堆满人们投掷的硬币,最中间是装的满满当当的香炉,偶有清风拂过,水波荡漾。
九曜生捡起池子旁边散落的硬币,它的边缘有些锈迹,在阳光下反射出不均匀的光泽。
他将硬币展示给楚瑾看,“想不到这座破庙以前香火还挺旺的。”
“嗯,”楚瑾点头,“不过从我记事起就没有人来参拜许愿了。”
“你许过吗?”九曜生又问。
“许过。”楚瑾望着那双金眸,补充道,“许了三次。”
九曜生惊讶,“三次?那结果呢?”
“大概是实现了。”楚瑾声音有些涩意,回答的模糊。
“你可以试试向我许愿,或许我能实现呢?”九曜生踏出寺庙,半开玩笑的说。
楚瑾加快脚步,跟上九曜生,眼底是浓重的暗色,“把希望寄托在外物上是懦弱无能的表现,想要什么,自己争取便好。”
…………
楚家历史悠久,作为德高望重的世家大族,其规矩颇多。
而之所以特意选在偏远的郊外修建祖宅,自然也是有其深意。
一来,为保本家无虞,避免卷入无尽的权利纷争。二来,基于静观自省的思想,历代的继承人都需在祖宅中接受培训,修养身心,直至年满18岁,方可离开自立门户 。
祖宅见证了无数代楚家人的成长与辉煌,可惜自楚瑾往上数三代起都是单传,又经过十几年前的惨案。
且不论旁系,主支到如今更是只剩楚瑾一个独苗,走向衰退与没落是必然的结局。
这是九曜生以后才逐渐了解到的。
而现在,他还是被眼前的这座祖宅惊艳到了。
古朴厚重的木质大门推开,堂前挂着金丝楠木做的楚府牌匾,绕过弄堂,一人高的屏风错落有致,巧妙自然地将其划为数个独立区域。
青砖瓦墙,木窗雅亭。
小园香径,佳木葱茏。
拱桥映月,流水潺潺。
用一切美好的词语来描述这座宅子都显得逊色。
它凝聚了古人的智慧和心血,带有典型的古代园林风格,每一处细节都沉淀着浓厚的文化底蕴,简直让人叹为观止。
转角处迎来几个仆人,低眉问好:“楚少爷,午膳已备好,是否现在去厅堂就餐?”
楚瑾点头,“中午暑气盛,再备点冰的绿豆汤吧,何叔呢?”
“何管家在会厅接客,还不知道您已到了。”
“接客?稀奇事。”楚瑾回眼望了一眼九曜生,确定对方跟在身后便在前边带路,“哥哥,这边。”
厅堂离得不远,楚瑾到时正巧碰到有人往外走。
来者是一个不大的二十几岁年轻人,眉目俊俏,却身着一袭玄色唐装。
衣面之上,精心绣着一只红喙白鹤,其羽翼边缘则用金丝点缀,鹤眼凌厉异常,栩栩如生。
这只欲振翅高飞的白鹤,几乎横跨了半个胸膛,给人昭示着极强的存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