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岚的身子跟被电着似的猛地一震，眼泪 “唰” 地就停了。她抬起头看着凌战，眼神里满是不敢置信：“就…… 就不能通融一下吗？我们现在真的没钱…… 连我老公的治疗费都凑不齐了……”

“通融？” 凌战冷笑一声，拿出手机点开一段视频。视频里，林薇薇穿着精致的连衣裙，手里拿着袋林家的水泥，笑着跟客户递烟：“王总您放心，这是国标品质，盖房子绝对没问题！出了问题我林家全权负责！” 画面清晰得能看见她脸上的得意，还有水泥袋上 “合格” 标签的褶皱 ——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后贴的。“这是上个月拍的，” 凌战又点开另一段录音，里面是张岚的声音，尖酸又刻薄：“李姐你少跟我哭穷！欠你那点钱算什么？再催我就不给你供货了！”

“还有江哲卷走的五万块，是王老板工人的工资钱。” 凌战把手机收起来，语气里满是嘲讽，“你们当初怎么没想着给他们通融？”

张岚看着视频、听着录音，脸色一点点变白，从脸颊到嘴唇，最后连耳朵尖都透着青。她嘴唇哆嗦着，想说 “那是误会”，可话到嘴边，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 视频里的林薇薇、录音里的自己，都真实得让她无法辩驳。

周围的议论声更大了，有人对着手机镜头说：“原来林家不仅欠钱，还卖劣质建材！这也太黑心了吧！难怪沈总不帮他们！”

“我就是被林家欠货款的供应商之一，” 一个穿工装的男人挤进来，手里举着张欠条，“他们欠我 80 万，我老婆还在医院等着做手术，林夫人你要是真有良心，就先还我钱！”

“赶紧让她起来吧，在这儿跪着也没用，还挡路 —— 沈总说得对，她该跪的是那些被坑的人！”

张岚的脸从白变青，又从青变紫。她挣扎着想站起来，可膝盖磕得太疼，刚撑着地面起身就踉跄着差点摔倒。凌战身后的两个保安上前一步，一左一右架住她的胳膊，语气平淡却不容拒绝：“张女士，请你离开。”

“我不走！我要见沈惊鸿！” 张岚还想挣扎，可保安的力气太大，她像个提线木偶似的被架着往门外走。包里的单据又掉了一地，这次没人再帮她捡，路过的人都绕着走，像躲什么脏东西 —— 有人不小心踩了张催款函，还赶紧蹭了蹭鞋底，仿佛那纸有毒。

走出沈氏大厦的大门，张岚被保安松开。她踉跄着跌坐在路边的台阶上，膝盖传来一阵阵刺痛，她却顾不上揉。手里还攥着凌战给她看视频的手机，屏幕上林薇薇的笑脸，此刻看起来格外刺眼。她想起以前，沈惊鸿每次来家里吃饭，都会跟林国栋说 “做生意要讲诚信，不能赚黑心钱”，当时林国栋还笑着说 “知道了”，现在想来，全是左耳进右耳出的敷衍。

路边的行人还在对着她拍照，手机闪光灯 “咔嚓咔嚓” 响，像一道道闪电劈在她身上。有人把拍的照片发到网上，配文 “林家落魄，林母沈氏门口下跪被拒，真相竟是卖劣质建材坑害小商户”。没过多久，“林家落魄”“沈氏拒帮林家”“林家劣质建材” 三个话题就冲上了热搜，下面的评论全是骂声：

“以前觉得林家挺厉害的，没想到这么黑心！拖欠货款还卖劣质建材，这要是盖房子，不得塌了？该！”

“沈总做得对！这种没良心的企业，就该让它倒闭！别让他们再坑人！”

“我就是京都做建材的，林家的水泥早就被业内拉黑了，都是用废料掺的，没想到还有人敢买！”

“林薇薇以前不是挺嚣张的吗？在奢侈品店买包眼睛都不眨一下，现在怎么不出来替她妈说话了？是不是躲起来了？”

“最惨的是那些供应商，辛辛苦苦赚的钱被拖欠，有的还得借高利贷过日子 —— 林夫人要是真有悔意，就先把钱还了，别在这儿装可怜！”

其中一条评论被顶到了热一，是个叫 “王某某（求回款）” 的账号发的：“我就是被林家欠 300 万的王某某，我女儿现在还在医院等着手术费。林夫人要是真道歉，就来医院给我女儿磕三个头，我直播吃键盘 —— 不过她以前连我电话都不接，现在怕是连我家门都找不到。” 下面跟着一张医院缴费单的照片，金额栏写着 “手术费 15 万元”，备注 “欠款中”。

张岚看着手机上的评论，手一抖，手机 “啪嗒” 掉在了地上。屏幕碎成了蜘蛛网，跟林薇薇那部手机一模一样 —— 仿佛是某种 “报应” 的象征。她想捡，可手指刚碰到手机壳，就无力地垂了下来。浑身的力气像被抽干了似的，连哭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能瘫坐在台阶上，看着沈氏大厦的玻璃幕墙。幕墙里映出她狼狈的影子：头发凌乱，大衣皱巴巴的，膝盖上沾着灰，活像个被全世界抛弃的人。

而顶层办公室里，沈惊鸿关掉直播画面，对着凌战吩咐：“让公关部盯着网上的舆论，要是林家敢发‘被沈氏打压’的通稿，就把供应商的欠条、劣质建材的检测报告全放出去。另外，让法务部准备林氏建材厂的破产清算文件，那些供应商的钱，得从清算资产里优先还。”

“明白。” 凌战点头，又补充道，“林薇薇那边，刚才有人看到她在医院楼下徘徊，手里攥着您的旧联系方式，好像想找您，又没敢上来。还有，江哲被抓后，供出曾以林家的名义借了 5 万高利贷，债主昨天已经去医院找过林薇薇，让她还债。”

沈惊鸿端起咖啡喝了一口，温热的液体滑过喉咙，却没暖到心里。他目光落在窗外的天空上，语气平淡：“不用管她。她要是真有悔意，就不会只敢在楼下徘徊 —— 债主找她也是应该的，江哲是她信的人，这笔债，她得自己扛。” 他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不过，她很快就会知道，比求我更难的事，还在后面。”

凌战心里了然 —— 江哲的高利贷只是开胃菜，那些被坑了的供应商不会善罢甘休，银行的贷款也得还，林薇薇接下来要面对的，是比 “没钱” 更绝望的 “被追债”。

张岚在沈氏门口坐了很久，直到太阳升到头顶，晒得她头晕眼花，才拖着僵硬的腿站起来。她慢慢往医院走，路上买了个馒头，啃了两口就咽不下去 —— 嘴里发苦，心里更苦。快到医院时，手机突然响了，是林薇薇打来的，电话里的声音带着哭腔，还夹杂着嘈杂的争吵声：

“妈！你快回来！有几个陌生人来医院找我，说江哲欠了他们 5 万高利贷，让我还！还说不还就把我带走！医生还说…… 还说爸的情况不好，让我们准备后事……”

张岚的脚步猛地停住，眼泪终于忍不住决堤。她对着电话哭喊：“薇薇，妈没用，妈没求到沈惊鸿…… 我们林家，真的要完了……”

电话那头，林薇薇的哭声更大了，夹杂着懊悔和绝望：“妈，我错了…… 我不该信江哲，不该跟沈总吵架…… 我现在连他的面都见不到……”

而这一切，都被不远处的一个身影看在眼里 —— 凌战按照沈惊鸿的吩咐，跟在张岚身后，把这母女俩的对话录了下来。他把视频发给沈惊鸿，附言 “林薇薇已知道江哲借高利贷，情绪崩溃”。

沈惊鸿看着视频里痛哭的母女，关掉手机，拿起桌上的文件 —— 那是林氏建材厂的资产清算报告，首页写着 “资不抵债，建议破产清算”，末尾还有几个供应商的签名，都是按了红手印的。他拿起钢笔，在 “同意清算” 后面签上自己的名字，笔尖落下的瞬间，墨水在纸上晕开，仿佛宣告着林家的彻底落幕。

而此刻的林薇薇，还不知道自己即将面临的是什么 —— 她以为林家的垮台、父亲的病危已经是最惨的事，却没料到，江哲留下的高利贷、供应商的追债，会把她逼到连医院都待不下去的境地。她攥着沈惊鸿的旧联系方式，坐在医院走廊的长椅上，眼泪滴在手机屏幕上，晕开了 “沈惊鸿” 三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