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几天,季风的日子过得安全平和。
徐致远的萨克斯没找到,整日魂不守舍。路知的语文成绩比季风的多考了几分,他难得地没有兴奋没有炫耀,没有从前排走到后排假装给大家讲题实则赤裸裸的炫耀红色分数。路美美依旧嫉妒季风的好人缘,说话夹抢带棍。李珍珍单独开了个表白墙,发的全是季风的美照和表白语录。
好日子没过多久,直到——
秋游。
徐致远在数学课上转笔,趁数学老师转头换P到A的辅助线的功夫,他问同桌:“季风,你去秋游吗?”
季风大概觉得数学课没意思,懒洋洋地趴在桌上说:“好玩吗?”
“可有意思了。”
“说来听听。”
“上次我们露营住帐篷,马良半夜三更爬起来点蜡烛讲鬼故事,”徐致远越讲越来劲,绘声绘色地很有画面感,“讲到第三个桥段,男管家和女保姆全都死了,警察没找到凶手。你猜,怎么着?”
季风顺着说:“警察也是帮凶?”
“不对,是李珍珍。李珍珍呀,吓得尿裤子了。我们整个帐篷里全是尿,没办法住……”
季风笑了两声,视线汇聚在没熟的豆角颜色的数学老师脸上。由绿变紫,色彩分澄。
然后,在其他同学窃窃私语声中夹杂笑声里,两个人灰头土脸地被老师的呐喊袭击而滚出教室。
徐致远眼皮耷拉下来,老实说:“对不起,同桌。”
“没关系,站在走廊里也很好。”
“嗯,我听不听无所谓。我都不懂数学,但我害的你跟我听不上,就不对。”
季风笑嘻嘻地,眼睫毛上下摆动。“我也无所谓,我是外国人我听不懂。”
微风吹动教室里的白色窗帘,阳光翻山越岭地从窄小的缝隙里穿过,铺洒在窗帘上,为它点缀上米糕上的桂花碎。
“我去秋游。”季风想好了。
“好。”徐致远又说起班里人的事儿,一件接一件。他忘却了他的安妮,神采飞扬地畅聊四十分钟。
“你们秋游,都带什么?”
他人生当中第一次旅行,不能给别人添麻烦不能惹别人生气。
千万不能搞砸。
徐小胖捏捏耳朵,说:“就零食什么的,喜欢打牌的拿牌,喜欢玩大富翁的备好盒子。”
“老师说去哪里了吗?”
“没有。”
“不要是爬山,绝对不能。”季风双手放于胸前,面向东方虔诚地拜了拜。
下午,班主任详细说了此次秋游的规划。先去飞虎园观赏老虎和大象,坐旅游车去猛玛古城的集市游玩,中午就在千岛湖对岸野餐,下午去水上世界。
同学们鼓掌声震天响,季风在徐致远的带动下拍了拍手。没有山,等于没有危险。
他去旅行还有另外的原因:躲一躲莫怀雨。
季风确定肯定以及一定,莫怀雨得了应激反应障碍。体现在每时每刻的电话和微信上,季风放学晚出来一秒,他会打爆他的手机确定平安。
到了班级需要发消息给他,吃完中午饭需要视频通话,还有必须回复他发的消息。
不能吃零食不能晚睡觉不能与其他人联系密切,甚至不能摆脸色给他看。
……这些并不是季风想看到的。
他至今没搞明白,自己和莫怀雨处在什么关系上。
如果自己是不懂事的小孩,那么莫怀雨就是小孩的超级控制欲强的老父亲。以爱为名,绑架他。以好为由,监视他。
能对吗?!
季风被迫从大山里逃出来,不是为了跳进更深不可测的荒山。
借此机会,躲莫怀雨涂个清净。
坐上大巴车,手机关机扔书包里。独享快乐的单人时光,美哉快哉!
他和徐致远坐在越野车里喂老虎吃肉,和路知讨论集市李各种各样地宝贝,他摆出模特的姿势供李珍珍拍摄……同学们在麦田里奔跑,与森林里地露水共鸣,与池塘里的鱼儿玩耍。
“咔嚓!”李珍珍拍下季风灿烂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