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女将茶盏放下,却并未直接离去,而是道。
“门外太医已到了,殿下什么时候换药?”
“让他进……”
虞徵话说到一半,忽然睁开眼,一双眼沉沉地看着这宫女。
这只是个宫中再平常不过的宫女,规规矩矩地站着,连说话都小心翼翼的。
可虞徵看着,却忽然觉得有几分熟悉。
“往常在前面伺候的不都是荷笙吗?她去了哪?”
“姑姑今日病着了,早向管家告了假。”
府中事宜一向是由管家操心着的,虞徵对底下宫女太监也算宽善,遇了病告两日假也是准的。
虞徵神色一动,这婢女拘谨地攥着衣袖,朝下一拜。
“殿下若是无事,奴婢就去叫太医……”
“你抬起头来。”
虞徵扬声打断她的话。
宫女抬起头,虞徵只越发觉得熟悉。
“你叫什么?”
“奴婢小盈。”
一听这个名字,虞徵手中把玩玉佩的动作一怔,终于知道自己为何觉得这宫女看着熟悉了。
这是五年前,晏青扶曾被他囚在西域别院之时,他指过去侍奉在侧的人。
“五年前,伺候在小九姑娘身边的,是不是你?”
这神色太有压迫性,如利刃一般让人无处遁形,小盈低着头道。
“是奴婢。”
虞徵神色微微一动,看着她又道。
“如今大昭来的两位贵人,你可认识?”
“奴婢身份低贱,自见不到贵人。”
“跟在大昭八王爷身侧那位小姐,就是你五年前伺候的小九姑娘。”
小盈心中一紧,没敢搭话。
她自然是见过晏青扶的,甚至身上还留着晏青扶当时在大昭留给她的信物,她不明白虞徵这话是什么意思,但生怕是试探,也不敢应声。
自家皇子心性恶劣又偏执,可小九姑娘是个好人,她有良缘,不该再被大皇子算计了。
虞徵自不知小盈心中如何想,他并着两根手指曲在桌案上敲了敲。
“还想见她吗?”
虞徵的声音在昏沉的屋子里听不出什么情绪,小盈勉强笑了笑。
“奴婢伺候过的贵人太多了,还望殿下恕罪,其实已不记得小九姑娘……”
“你不会不记得的。”
虞徵扬声打断她的话,看着她轻笑一声。
“当时若非她留下一封信保你,你知道的,本殿不会留你和你家人活到今日。”
虞徵往前偏了偏身子,伸手指了指她的脖颈。
大多伺候在皇宫的宫女也是经了重重检查,身上是见不得什么疤痕的,可这伺候在虞徵宫中的二等宫女,细白的脖子处,却有一道浅浅的刀痕。
小盈瑟缩了一下,眼中的抵触和惊恐被虞徵收之眼底。
那把刀差一点就割断了她的喉咙,莫说五年,再过五十年也是忘不掉的。
虞徵从喉间溢出一点笑意,往后倚到椅子上,轻飘飘落下一句。
“既然荷笙病着,那就准她半个月的假好好养身子,你——
今日起提为一等宫女,顶替荷笙的位置,进殿内伺候。”
身边还有这么一个人,若是不好好利用,只怕对不住他这些天屡屡被晏青扶算计。
不远处的门被打开,秋日的光线顺着映进来,照在两人身上,可小盈只觉得犹如掉入了冰窖一般,身子一时僵住。